的只剩下一具连半条命都没有的血淋淋的尸体。
他以为她死了。
撕心裂肺地喊着:“阿姐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们放开她”
地上汪起的雨水和着她的血,直到好几天后,才渐渐渗进地里。
五颗桃木钉分别钉入她的双掌掌心,胸口,还有被活生生将嘴掰开,直直地穿过喉咙,钉进身后的柱子里,就像屠夫用钩子刺穿猪肉一样,那样的轻而易举。
但这桃木钉,钉的不止是人,还有受钉者的灵魂。
被桃木钉钉住的魂魄会永生永世不能转世为人,更要被锁在眉心处的桃木钉里。
她明知道这一切,却根本无力挣扎。
他到的时候她还在努力地将身体往前一点点的拔,保持着一点意识,试着将身体拔出那四根桃木钉。
然而,他亲眼见着,那最要命的一根钉入她的眉心。
她看见他了,眼珠子几乎掉出来,死死地盯着他,嘴里不停地往外冒着血,像是流不完一样。
她蠕动着嘴唇,咿咿呀呀也没说出什么来。
最后,她放弃了挣扎,朝他浅浅地笑着,嘴角勾勒出的笑意血腥而又让人心痛。
族长草草将她的尸体入殓时,五颗桃木钉依旧钉在她身上,随着她一起永眠。
族长和她的母亲完成了一个极耗心力的仪式,看着张灵临死时那双充满怨气的眼,他们竟满意地一笑,连声叹息,连滴眼泪,连声哀嚎都没有。
好像死的,并不是一个人。
终究,他连她的墓都没找到。
她的母亲亲眼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看着她挣扎,看着她还没断气就被封进棺材,然后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心安理得地活着和往常一样活着
他见不得她这样。
从小村里人中了邪祟,前来请她去降,她总会在他姐弟俩的眉心处割一刀,取眉心阴阳血一滴。
不管何时,只要有人来求,也不管他姐弟俩的伤口是否痊愈,时日久了,眉间新伤加旧伤,没完没了,额间就生成了一条殷红的血痂,成了村里人最显眼的标记。
族长说,他身上肩负着他们守阴一族的使命,他和他姐姐是族里唯一继承了守阴血脉的人。
纵使族里个个都有些奇能异力,但这样的本领加上天生一只灵眼的,只有他,而他的姐姐,从一出生就注定了成为祭祀品,必须替他死在祭台上
后来,他整日躺在床上,盼着能睡着,能在梦里梦见她一面听他解释。
然而,每当他一闭眼,她就会浑身是血地出现在他眼前。
原本钉在五个死门的桃木钉早已不知所踪,只留下五个血窟窿,和那天一样,还在不停地冒血。
她仆在地上,十指抠在泥土里,缓慢地往前爬,身后拖出一条骇人的血迹。
他扑过去,大声地喊着:“阿姐,阿姐”
她不再继续往前爬,用十指不停地抠着地面的泥土,低着头不说话。
黑长的头发遮住她的样子,只听见她嘴里传来叽叽咕咕的声音。
“阿姐,阿姐”他不停地嘶喊着。伸手去拨开她的头发,眼前的景象吓的他往后退了好几步。
眉心的那颗桃花钉,将她的头颅穿了个透,偌大的血窟窿里流出黄色的脑液,流的满脸都是。
就连嘴里,她叽叽咕咕嚅嗫着嘴唇,每动一下,都会咕噜咕噜冒出黑乎乎的血。
终于,他听清她说了一句。
她爬到她面前,俯在他身体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她说:“我疼”
一阵尸体腐烂的恶臭,以及凝固在她脸上腥臭的干涸的脑液,两种气味直逼他的嗅觉神经。
纵使他记得她是他姐姐,活着的时候是个清清秀秀的女孩,但胃还是忍不住一阵翻江倒海,不停地干呕。
当他再转脸看她时,她瞬间像一个瓷娃娃,身体出现一条条裂纹,不久便从身上垮下一堆碎片。分别从五个血窟窿里爬出许许多多的蛆虫。
它们扭曲着身体,源源不断地往外掉。
一时间,她的身上就爬满了蛆,愣愣地站在那儿,动也不动。
张九棂想冲过去,无奈自己的脚就像粘在了地上,生了根一般,死活动不得。
他死命地喊:“姐姐”
就那么一瞬间,她在她面前垮了下去,只剩一张空皮囊,皮囊里面尽是扭来扭去的蛆
他不怕她,不管她是鬼也好,是尸也罢,他从未想过会怕,可刚刚,他分明吓得后退,重复着;“我姐姐不是这样的,我姐姐不是这样的”
等到醒来时,床单上赫然印着一个红色的手掌印,而掌心处,空出了一个桃木钉粗细的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