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一刹间,她分明看到他那只暂时失去灵活的手臂,执着地为挽救自己而完全暴露在刺客的寒剑下。
舒逸辰只觉臂上一痛,垂目看去,才知那只原本虚搭着自己的素手不知何故改扶为抓,大力得根本不容他忽视。
可容不得他惊讶,怀中的女子已忽然挣扎着坐起,一边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一边急道:“慕容祚呢?他怎么样了?”
似是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情绪激动,舒逸辰愣了片刻,方明白她的担心。
虽一时措手不及被她抓疼,却很快扬唇一笑,满面随意道:“你放心好了,他还活得好好的。”
见她似乎不信,不由耸耸肩,一脸无奈,“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可没说谎。那情景确实挺危险,幸好我跟墨赶来及时,不然……”
他说得不够具体,可对知晓前因后果的华思弦而言,已足够听明白。
只是她还是不明白,为何自己当时明明觉数剑刺身,竟还能安然无恙地活着?
下意识地垂眸察看自身,她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正披裹着一件宽大的男子外衫,纤白的颜色不同已满身血污的慕容祚等人,也不似那几次会面皆一袭黑衣的苍墨擎,显然是正抱着自己的舒逸辰的身上衣物。
可现下时节虽已初冬,却因满山焚烧的树木而不寒反热,他那样干净的衣衫无端用来替自己包裹,难道不嫌她身上的血污会将之弄脏么?
“你之前被剑气所伤……衣裳已有多处破损,我便用我的衣服替你遮挡遮挡。”见她一脸思考地看看那身衣服,又继而盯着自己,舒逸辰一张俊美的面孔竟不自在地红了。
略显结巴地解释一番,他又忍不住暗暗懊恼。
还好祚与墨他们两个不在,否则被他们看到,还不知怎么笑话他这个向来自诩风流倜傥的情场高手。
怪只怪自己怀中的这个女人有古怪,不然怎么每次她一旦专心致志地看着自己,他便像失了心般,什么都要一骨脑地和盘托出。
还好她没有问他什么不该问的,不然……
有些不自在地转头看看一旁面色如旧的澹台沁舞,他暗暗舒了口气。
重又看向表情恍然的华思弦,他开始没话找话地转移话题,“这么大的火,怕是没个三五天停不下来。好在附近没有居民,到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这么久?”华思弦没有出声,一直沉默的澹台沁舞却面带忧色地看了过来,焦急道:“那待会儿与太子汇合后,我们岂不是还要困在这山上几日?”
她的话问得突然,也让刚刚消化自己前后遭遇的华思弦心底一悸,无比意外地转头望着她,俏脸随之一片煞白,“太子,也来了?”
直到此刻,她才反应过来澹台沁舞存在的原因。
因为刚刚苏醒来脑中还很混沌,她有太多需要关心的问题急需弄清,才一时疏忽了澹台沁舞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原来,她并不是无缘无故到来……
原来,自己越不想有更多的人牵扯到这件事中,却还是让不想牵扯的人,都牵扯了进来。
慕容烨,慕容烨……
“如果那传说中一现世便引得天摇地动的老情怪不存在的话,或许我们不用等那么久。”对华思弦的反应舒逸辰全在预料之中,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扬唇对她翩翩一笑,便有说不出的自信摄人。
可华思弦却不在意他话里有话,也不在乎那个什么传说之人,只在乎,她所在乎的那些人,此刻是否都安然。
摇摇晃晃地挣扎着站起身,在舒逸辰满眼担心的关注下,她扶着崖石站定良久,突然动身沿着三人来时的原路而去。
“你要去哪里?”舒逸辰倒吸一口凉气,急忙起身跟上。
他不相信她在昏迷中还能清楚地知道他们行走的路线,却看着她举步无错的方向,却很肯定,她这是要回去找慕容祚。
果然华思弦的回答与他猜想出入不大,却又让他闻声而怔了一怔。
她说:“我要去问他,这一路的拼死相护,到底有几分是真,又有几分是假?”
是的,她迫切地想要见到他,然后看着他的眼睛问他:在生死一线的那一刹那,他的心里,是否真的害怕失去她?
还是,害怕她的死去,再也不能帮他完成他想要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