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郑霖整个人瞪大了眼睛,他有些,理所当然地震惊;
震惊于自己亲娘就这么把儿子一关,就回前线找爹去了,连临走前见自己儿子一面也么得空;
理所当然于……这确实是自己亲娘能做出来的事儿。
自己和爹哪个在娘心里分量重,用脚指头都能想清楚,肯定是自己爹。
郑霖也明白,也正是因为自己和爹关系不好,所以连带着让自己亲娘对自己也很厌恶。
其他人家里的伦理关系,在自家,是反着来的;
这时,大妞额头上已经沁出汗珠了,操控剑气隔空写字,这是很累人的事情;
可惜了,剑圣不在家,他要是在这里看到这一幕,怕是会觉得俩徒弟这般练习剑气操控,真的是很让人欣慰。
“阿弟,我去喊人……”
郑霖见到这一行字,
回应道:
“好……”
似乎是为了加一个急迫的语气,他又在‘好’后头,加了个‘饿’字。
大妞站起身,身形一个踉跄,有些脱力,但还是快速跑开。
……
郑霖则身子靠在大铁门上,重新拿起那根蜡烛,咬了一口,咀嚼两下,再吐了出去。
天见犹怜,
真要是给自己流放到荒郊野外,甚至是大泽那种妖兽纵横的危险之地,他也自认为能够过得很好很潇洒,可偏偏这个地方,他是一点辙都没有。
就在这时,
一道声音忽然自郑霖耳畔边响起:
“你饿了么……我这儿有好吃的。”
坐在棺材里的沙拓阙石,转过头,看向深处位置,随即,发出一声怒吼。
郑霖脸上流露出了神往之色,
喃喃道:
“真的么……我好饿啊……”
“是的……我这儿有世上最甜美的食物……只要你过来……”
“你会给我么?”
“会的……我可以将一切……都给你……”
“你真好……”
“当然……我……”
“好白痴。”
郑霖脸上的神往之色马上敛去,露出了淡漠与不屑,
然后站起身,
对着里头大喊道:
“小爷我现在饿得都啃蜡烛了,没空和你在这里玩勾引来勾引去的游戏,给我闭嘴吧白痴!”
“轰!”
“轰!”
下方,传来一阵震动,铁笼深处的黑甲男子双臂猛地攥紧了铁链,他在发怒。
“骗人都不会,活该被我那个没用的爹关在这里头,怎么,想勾引我把你放出去啊,做梦!”
郑霖重新坐了下来,拿起蜡烛,发狠一般,又啃了一口。
“嗬嗬……”
沙拓阙石重新又躺回了棺材。
……
“姐姐把他关进去的,我这还真不好去放人,你知道的,姐姐教育孩子,可没咱们多嘴的份儿,再加上咱这位世子殿下,也不是普通的孩子。”
“可是……”
“不用担心,大妞刚去给他送吃食去了,她去送开小灶没事儿,姐弟情深嘛,就算姐姐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这就好,这就好。”福王妃拍了拍胸脯。
王府里,正儿八经的王爷枕边人,就四个;
一个四娘,一个熊丽箐,再一个柳如卿,再加上一位……福王妃。
福王府在奉新城有府邸,但福王妃,却是一直住摄政王府的。
四个女人里,真论谁对世子殿下最上心,那自然是福王妃,因为四娘早早地就把孩子丢她照看了。
本来,世子被关禁闭,大家没好说什么,不过四娘一走,福王妃就过来找熊丽箐求情了。
这时,大妞跑了回来。
熊丽箐见自家闺女出去时好好的,回来时走路步子都有些发飘,马上问道:
“怎么了?”
“娘,姨娘,阿弟要被饿死在里头了!”
……
“打不开?”
“是,回王妃的话,这铁门有禁制,与四周环境合围一体,属下等人打不开。”
“怎么可能!”
熊丽箐一脸凝重地看着面前的这道大铁门,在四周,有一众举着火把站着的王府护卫。
“王妃有所不知,这里的禁制,只有王府的先生们知道如何解除,卑职虽然在王府当差有些年头了,但平日里是不会涉及到此处的,此处是王府禁地。
可眼下,先生们并不在王府,所以……”
护卫首领是前锦衣亲卫退下来的,也是老人了。
但饶是他,对这座地牢,也是毫无办法。
毕竟,魔王们既然敢将黑甲关押在家里,自然会提前布置好很多重的防备。
熊丽箐深吸一口气,
道:
“那就调巡城司过来,再不够,就从城防上调兵,挖,也给我挖开喽!”
“喏!”
大铁门打不开不假,但从四周强行挖起,还是能打开局面的,只要人手足够就行。
而站在熊丽箐的角度来说,她不能置喙四娘如何教育孩子,但她更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世子殿下就在王府里给活活饿死!
这叫什么事儿,
堂堂大燕摄政王家的世子,在大燕,近乎可以和燕国太子平起平坐的二代最尊贵的存在,肉眼可见的修炼天赋,一代雄鹰,
就这么因饿死而夭折了?
“姐姐啊姐姐,您也不用对你儿子就这般忽视吧?”
熊丽箐有些后怕,要不是大妞发现得早,等王爷和姐姐他们回来,看见的,怕是一具饿死的干尸吧?
已经休息了好一会儿的大妞,赶忙坐到大铁门前,掐印取剑气:
“阿弟莫慌……我们挖开它……”
大铁门后头的郑霖看到这一行字,一开始还觉得很正常,随即终于明悟过来外头的人到底打算做什么,
马上回应道;
“不能挖……”
大妞眨了眨眼,认真看着这一行字。
很快,第二行字出现:
“千万不能挖……”
开铁门放自己出来,这没问题;
但真要直接把自己挖开了,那下面镇压着的黑甲男就要破印而出了。
“娘,阿弟说,不能挖。”大妞马上告知自己的母亲。
“什么?”熊丽箐皱了皱眉。
逢年过节,她会和四娘一起去给沙拓阙石上香,所以隐约知道这更下面,其实还有一道门。
她以前很少问这些事,但大概能猜到,里头除了住着沙拓阙石外,应该还有另一个存在,而沙拓阙石,则更像是……看守。
先前气急攻心,忽略了这一点,现在经过这一提醒,脑海中马上就有了印象。
郑霖又写道:
“爷爷这里有贡品吃……饿不死……”
“娘,阿弟说爷爷那里有贡品可以吃。”
熊丽箐抬起手,吩咐道:
“除去派出去追赶大王妃的那一拨人外,再加派一拨人去前线帅帐禀报王爷,快马加鞭去!
这里,
暂时不准挖。”
“喏!”
熊丽箐看着自己闺女,嘱咐道:
“你在这儿支个小帐篷,睡这里,每隔半天,和你弟弟说一次话。”
“知道了,娘。”
……
大铁门后头,
郑霖擦了擦嘴,
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撑着棺材盖,
道:
“爷爷,我真饿得厉害。”
棺材没反应。
“您一点都不急,肯定是有办法不让我饿死的,对不对?”
一团浓郁其精粹的煞气,缓缓浮出棺材,飘浮在郑霖面前。
看到这一团煞气,
郑霖马上明白了意思,
苦着脸道:
“爷爷,我不是魔丸哥哥,我得吃饭啊,这玩意儿不扛饿啊。”
棺材没反应,煞气团,还消散了一点。
郑霖咬了咬牙,张口,将这一团煞气吸入口中。
下一刻,
他身体呈现出一片青紫色,
整个人痛得匍匐在地上,疯狂地痉挛起来,像是一只被盐水激了的蚂蟥。
但他倒是硬气,一直咬着牙关,没喊疼,只是冷汗已然浸湿了全身。
好一会儿后,
疼痛才被压制了下去,
躺在地上的郑霖面朝上,四肢摊开,这痛苦滋味,比自己娘用针扎还要离谱。
但痛苦过后,
是:
“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