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遗体下葬入殓的最后一刻,文七还是赶到了,被两名药侍一左一右扶着,像被雷劈过一般,看到文渊的时候,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药侍们朝文渊鞠了一个躬,自觉退到文杀身后。
众文杀心中揪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反倒是文斌,辛韶等人至始至终只注意文渊的灵柩,就好像没有看见文七,或者说,他们除了文渊的遗体,谁都看不见。
张恒见到文七的那一刹,紧紧抓住黎戮的手,哑声道,“谢谢……老爷他,这下总算能瞑目了……”
黎戮并不习惯旁人触碰,除了辛韶,几乎是谁碰谁倒霉,可眼下他却任由这个悲痛的老人握着,甚至低低应了一声。
“嗯。”
虽然文渊对文七最严苛,责罚起来也从不手软,可在文渊心里,最疼爱的还是这个最顽劣的小儿子。
这一点,大概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唯独文七自己,蒙在鼓里。
文渊下葬之后,众药侍就走了,辛韶目睹文渊入土,没有多待,转过身便往文心斋走。
黎戮的视线至始至终都在她身上,眼看她失魂落魄地走过来,本以为她会这么走掉,没想到,却在他跟前停了下来。
“谢谢你,黎戮。”她微微仰头,脸色苍白,脸颊的轮廓瘦了一圈。
文渊死后,这还是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黎戮又心疼又激动,手抬到半空中,又克制地放了下来,只是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她,“你我之间,不需要道谢。”
他自然知道她谢什么,文七。
文渊骤然离世,没有什么比让这位老人安息更重要。
她的想法,一直都这么简单,而他的想法更简单,为她做她想做的一切。
新月当空,悬在众人头顶,淡淡的星辉落下来洒在黎戮的身上,辛韶抬眸,便看到他那双幽邃的黑眸同样深深地望着她。
师父临终时的叮咛,言犹在耳,关于她的,还有关于他的…..
“黎戮!是你!是你害得我没见到父亲最后一面!你还假惺惺地站在这里做什么?想让大家都知道我有多不孝,多混蛋,而你有多仗义是吗!”
辛韶的思绪骤然打断,眼看文七挥剑朝黎戮刺去,想也没想,一把拉住黎戮,文七扑了个空,反身还要再扑。
“师父坟前,你想干什么?”
辛韶神色一冷,下意识拈出一个阵法,几缕金光缠绕在手指之间跳跃明灭。
“你要对我动手?”文七不敢置信地瞪着她,“我的父亲死了!我还能干什么?你为什么不问问黎戮,他处心积虑讨好父亲,挑拨你我的关系,他到底想干什么?”
那双清亮倨傲的眸子,此时染满血丝,血红一片,浸满了伤痛。
辛韶一怔,终究不忍下手。
文七趁机握紧长剑,一剑刺向黎戮。
黎戮白衣拽地,神识中追魂剑剑鸣大作,可他还在忍,若此时动用内力,无异于伤人一千自损八百,不到最后一刻,他不会放追魂出来。
“黎戮!”辛韶惊呼,指间的阵法脱手而出,但已经来不及。
追魂剑感应到主人有危险,剑鸣振聋发聩,几乎冲破神识空间!
千钧一发之际,文斌的佩剑飞来,剑气凌厉,直接震碎了文七的剑!
“你疯够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