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难以自持,站立不稳,微微晃了两晃,手心里汗津津的。他看了高仪一眼,却见高仪也被诰命中的用语震惊了,茫然不知所措。
马继文宣读毕,孟冲又唱了一声:“高老先生接旨!”
高拱伏地不起,哽咽道:“拱不敢受!”
孟冲走上前去,搀扶高拱,道:“万岁爷已然颁下,哪里能不接呢!”
“皇上——”高拱不愿起身,突然放声痛哭起来,“何以如此啊皇上!”
“这……”孟冲不知所措,“高老先生,还是起来接旨吧!”
“皇上!”高拱哭着说,“这是亘古未有之事啊!让臣如何敢受?”
张居正还在震惊中,呆呆地站着不动,高仪只好独自上前,帮着孟冲一起搀扶高拱,劝道:“新郑有不世之功,皇上有不世之遇,既然诏命已下,焉能不接。”
高拱在孟冲和高仪搀扶下,颤颤巍巍起身,双手接过诰命,又跪地叩首:“臣谢皇上永世难报之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张居正这才缓过神儿来,忙趋前与高仪一同搀起高拱,将他扶到座位上。
“新郑,这是怎么回事?”高仪的声音有些发颤,惊诧中夹带着几分恐惧,“我读书少,自从盘古开天地,从未听说过,皇帝出自宸断、发自圣心,如此褒扬一位大臣的。皇上对新郑评鉴之高,本朝二百年,绝无仅有!”
张居正两颊因震惊而僵硬着,他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抱拳道:“居正为玄翁贺!”
高拱痛苦地摇摇头,道:“我不忍皇上有此一举。”
高仪被高拱的话点醒了,恍然悟出了皇上的用意,瞥了张居正一眼,只见他神情黯然,低头沉思。中堂里顿时陷入沉寂。良久,高拱起身回到朝房,用湿手巾擦了擦脸,坐了片刻,这又才回到中堂。他不愿再说起皇上这道令人惊诧的诰命,为了转移视线,问张居正:“殷正茂报捷,当论功行赏,捷报里似未见他为文武官员请功,这是么回事?”
张居正目光呆滞,似未听到高拱在说什么,茫然看了高仪一眼,高仪摇了摇头。
高拱只得自语道:“喔,或许是急于报捷,一时尚未厘清?再等等,想必会奏来的。”
过了两天,并未见殷正茂的请功疏,却见侯必登的奏本:为患病不能供职,仰负天恩,乞赐罢斥,以免贻累地方事。
高拱大吃一惊,道:“侯必登突然以患病为由乞请罢斥,必有缘故。”
“想必与殷正茂有关?”张居正提醒道。
高拱正想修书向殷正茂问明情形的,听张居正这么一说,也就作罢,道:“那就先等等再说。”
又过了两天,巡按广东御史赵淳论劾侯必登的弹章放在了高拱的案头。
高拱越发惊诧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