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白酒,小妹擦拭着伤口,白琴的每一寸皮肤都在抖动着,金龙抓来几把山林残留的霜雪,装在手套里,搁置在伤口上方,紧缩血管,止血是最关键的。
“忍着点,马上就好了。”我将匕首消毒,看着白琴微张的双眼说。
她死死的咬住围巾,发不出半句话语,伤口不算深,但要想取出子弹,将会是相当痛苦的,她的一只手死死抓住我的军装,我不知道那个时间究竟是多久,只记得,身边都是代替棉球擦拭伤口的布带和不断更换的充满霜雪的手套,再将那颗变了形冒着热气的弹头掏出来时,我完全没注意,外面居然下了雪,最后一场。
她呼吸平复了一些,一头的汗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她是个女人,她是个军人。挺了过来,她的嘴唇颤抖,手并未松开,我低下头去,那声音很微弱:
“你......种的.......梅花.......都开了。”
“好好休息,我们回家。”我答。
她这意识模糊,把我当她先生了,我把金龙热的水让她喝了些,把大衣盖上,她疲惫,我更疲惫,我示意小妹清理一下车厢,让她休息。
那边的金龙和胖子用铲子凿了一个半球形,简易的防风火堆,正在煮着车上的罐头,看到我走过去,陈凯站起身来握住了我的手:
“苦了你们了,没想到是这样见面的。”
“辛苦的是您呐,不是您,我们估计几次都得死在这镇子了,自己人就不客气,坐下说吧。”我坐在一边的石块上。
“那些兵”他指着被缴械的那几位说:“都是迷了路的羊,心眼不坏,左进和长竹竿我也带了出来,就是不想让他们成了不必要的牺牲品。”
“你要是不做,我也会做的。”我对山鬼说:“给你那张纸条上的事,你完成了吗”
“老板放心,长竹竿的家人我提前让他们走了,会有人接应他们的。”山鬼端着热水说。
“这里久留不得,老同志有什么打算”我问。
“家里给我说了,你们的任务还很艰巨,我呀。”陈凯推了推帽子,两鬓颇多银丝:“我老了,做这个太久了,这新中国成立了,上面交给我最后的任务也完成了,我想回家享享清福,过点自由的生活。你们可不能说我个人功利主义啊,哈哈。”
“哪能呢”小妹走过来说:“您做得更多了,剩下的解放事业,交给我们年轻人吧。”
“好好好,有宣传员的话在这呢,我可是有证据的,你们以后可不能倒打一耙。”说完他把一份地图递给我。
“这是”我接过,这地图有些发黄,甚至还有一些水渍的痕迹,地图比较粗略,一些山路倒是刻意标记出来,顶上简单的写着“吊腳樓”三个字。
“你们接下来的地带周围都是敌占区比较危险,而且不属于你们的任务范围,这片地区,是最近到达六盘水地带的山谷,这儿一直没有个固定的名字,老百姓习惯叫它吊脚楼,意思的确很贴切,那是一个三不管的地界。”陈凯说。
“三不管难怪白海一这么放心的把防御重点放在阳长镇正面,合着背后是个混乱的自然防御阵地呀。”山鬼说着。
“嗯,吊脚楼山脉纵横,地形复杂,国民党早期想用来搞一个巨大的防御地带,可一半还不到,军心溃散,各自占山为王,没人愿意合作,吊脚楼需要相当多的兵力部署才可以,自然没人愿意当大头鬼去做别人的屏障,那一带老百姓也少,也就几个小型的村落,土匪没有油水,我军也没打到那,那些什么保安团,把那当个打猎的地方,几年下来,成了如今的三不管,说简单也简单,没有主要的敌人,可那鱼龙混杂,也不好对付,你们加倍小心。”
“那么大块地盘,人烟稀少,国民党会错过不会用来作为别用”我还是有些担心的问。
“嗯.......”陈凯若有所思,把杯子放下,紧缩眉头盯着火堆不太确定的语气说:“你这么一说,我想起一个事,白海一曾经和保安团第12团合作过,想在吊脚楼搞一个联防区,当时派了一只部队进去,可整整半年,就再无消息。本想着应该是投靠了其他山头,但从此那一带就有老百姓传言,那一带,根本就不是人在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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