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抽张德天侧脸。
张德天只觉脸颊一痛,耳朵乍然嗡鸣,整个世界都好像陷入了一片杂乱忙音之中,好像是收音机信号不好刺啦啦声音朦胧遥远了一般。
祁云一棍而下还不解气,一股子邪火无处发泄,双手搭棍似握棒球棍一般侧击张德天左侧手臂腰部。
一直到张德天倒在了地上依旧躲不开祁云踢踹,整个人在汤水米饭混杂的水泥地面上滑行。
此时的祁云下颚紧绷,平时显得比较柔和的腮部肌肉此时因为脸部肌肉的绷紧而显露出棱角,一双总是含着浅笑温和的黑眸更是深邃得吓人。
李大红吓了一跳,眼看着张德天□□声越来越低缓,李大红怕老板搞出人命,连忙扶着江画眉扯着嗓子喊祁云,“老板别打人了,快来看看老板娘!”
被怒火灌满头脑思维的祁云正要重重踩踏在张德天胸口上的脚半空中倏然顿住,而后哐啷棍棒被扔到了地上。
祁云一脚将张德天踢到了边上,踩着一地油污抖着手从李大红怀里接过了江画眉。
江画眉虽然晕了过去可神智却还朦胧隐约清醒着,能听见李大红喊祁云的声音,也能听见房间里江河跟平安拍着门哭喊的声音。
江画眉浑身没力,在祁云抱着她要往外走的时候挣扎着无力的扯了扯祁云的衣袖。
此时祁云脑子里懵得只剩下要送江画眉去医院,耳朵里听见的全是过滤后不甚清晰的声音,便是李大红在他耳边叫喊他也只隐约听了个大概。
然而脑袋已经失去了对那些声音话语的处理判断能力,天知道看见江画眉闭着眼无知无觉半躺在地上被李大红抱着的样子,让祁云有多惶恐茫然。
然而江画眉一个无力的拉扯,却像一个开关,让祁云瞬间恢复了思考能力,祁云停下脚步,发现江画眉似乎在张唇说什么,祁云连忙低头靠近细细辩听。
“钥匙,在我...兜里,平安小河在......”
祁云抬脚踩在一旁滚落在地的大桶上,把江画眉腿弯搭在曲起的大腿上,腾出一只手从江画眉衣全身上下唯一的裤兜里掏出钥匙。
头也不回的往后面李大红那个方向一扔,而后重新将人给抱起来,祁云大步出了饭店。
“红姐,把平安跟小河放出来。”
李大红被钥匙砸了脸,愣了愣慢半拍的应了一声,然后弯腰把落到地上的钥匙捡起来,去休息室把钥匙给打开,心里却是止不住的叹气。
这老板娘,有危险了还会第一时间就把平安跟小河锁住保护起来,真叫人佩服,也不知是不是当了妈的人都会这样?
可惜她是没机会当妈啦。
“大红,你没事吧?大红啊你倒是吭一声啊!”
李大红刚打开门就听见厨房里叮铃哐当一阵响,跑着拐进厨房一看,她那个要强了一辈子的婆婆却是已经在里面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跌倒在地正挣扎着往外爬。
“哎呀妈你咋了!”
李大红吓了一跳,连忙将婆婆给扶了起来,王桂喜一脸眼泪鼻涕也不擦,就眯着眼上上下下的摸李大红。
确定李大红那粗胳膊粗腿都还完好,王桂喜顿时就松了口气,也不挣扎了,软软的往地上躺,“哎哟你别拉我了,让我就这么躺会儿,我腿估计给摔断了,你先去把店收拾收拾。”
腿都断了还收拾啥啊!
李大红着急得不行,连拖带拽的把躺在地上的张德天等人给拖来扔到了店外,那边王叔也集结了人马急匆匆赶来了。
李大红连忙找王叔要了两个人,跟自己一起抬着婆婆去了医院,王叔就被李大红拜托留下来陪着江河跟平安。
江河心里着急姐姐的情况,平安被江河抱在怀里哄,可受了惊吓,还是抽抽搭搭的要找妈妈,王叔没办法,只能让其他人帮忙收拾店,自己带着江河跟平安去找祁云。
且说祁云抱着人就出了店,紧随祁云跟过来的范洋跟田思思早就被祁云冲进去就是一顿狠揍猛打的凶悍模样吓得愣在了店外。
等到祁云抱着人一路踢开人脚步匆匆赶了出来,范洋这才回过神来一蹦跶,左右慌张的望了望,似乎一时急切连方向都分不清了。
祁云脚下带风左拐往巷子外走,范洋见状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说话的时候舌头都要捋不直了,“老、老祁,我、我去叫车!咱们去哪家医院?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医院?”
范洋之前也来过,可是也只有一次,对周围的医院那些也没有特别注意过,这会儿慌里慌张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祁云却是神色清明的抱着人脚下毫不迟疑的直接走了半条街而后进了个筒子楼大门中庭,左拐进了楼道直奔二楼。
用脚踢门,门里一位老太太叫叫嚷嚷的开了门,看见祁云抱着个面色不好拧着眉头咬唇明显很难受的姑娘,顿时也顾不得抱怨来人踹门太粗鲁的事儿了,救人要紧。
老太太连忙让开了门,扯着嗓子喊屋里的老头子赶紧出来,“有个姑娘不舒服,看着都晕啦!”
范洋一路跟着都是只能小跑才能跟得上,缺乏锻炼的他此时已经喘着气了,老太太却是没多看他一眼,连忙一脸心疼的给祁云倒了茶水,还给祁云拧了毛巾,“把这姑娘放到床上吧,你也别太着急,赶紧擦擦汗。”
祁云觉得自己很好,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晰,茫然的抬眼看了老太太一眼,不明白对方一脸关心担忧的看着他是什么意思。
范洋顾不得喘气,连忙接了毛巾一摸,是温热的,连忙给祁云捂了捂脸,然后三两下跟照顾小孩儿似的帮祁云擦了脸。
祁云莫名其妙,抬手想要接毛巾,却发现左手根本抬不起来,明明刚才还一路稳稳当当抱了江画眉,怎么现在一松懈却抬不起来了?
“哎哟可怜哦,这是咋回事啊?那姑娘是小伙子对象?”
“哪儿啊,那是他媳妇!嗐,今天店里来人砸场子,十几二十个人呢,个个带了家伙,我兄弟一个人冲进去把人全给干翻了,他媳妇也不知道伤到哪儿了,一直昏着醒不过来......”
“那些天杀的哟,瞧这小伙儿,脸上全是虚汗,大热天儿的嘴唇都泛青了!”
祁云没有再去听两人谈话,老大夫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给江画眉翻了眼皮子,又用听诊器听了胸口,最后又拿了个诊脉包垫在江画眉手腕下皱着眉头侧着脸认真把脉。
祁云微微倾过去,紧张的等待老大夫的结论,那眼睛直愣愣的盯着老大夫的嘴,都把老大夫给盯笑了。
“好了小伙子,别担心了,你这是要当爸了,不过你媳妇最近劳累过度,前三个月可得好好保养,现在看来有流产先兆啊,接下来最好在家好好休养至少一个月,之后要补充营养,不能再干重活累活了......”
“什么?老大夫,你刚才说什么了?”
祁云皱着眉一脸困惑的侧耳倾身表示自己没听清,老大夫心想这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咋就耳朵不灵光了呢?
不过老大夫还是耐心的又说了一遍,“......你媳妇现在是有点中暑想象,可不能在闷热的环境里养身体,免得引起强烈的不适,回头用井水败了的绿豆汤这些寒凉物也别多吃了,对胎儿不好,要吃就吃热的。”
祁云愣愣的唰的一声站了起来,吓了屋里三个人老大一跳,祁云却毫无所觉,盯着老大夫看了片刻,看得老大夫都心里犯嘀咕了。
祁云转身单膝跪地的蹲在单人床床边,抬手小心的握住江画眉放在诊脉枕上的手,放在唇边贴着唇摩挲,感觉到江画眉的手背手心都是温热的,祁云缓缓的扯出一个笑来。
这个笑由浅及深,最后演变成了一个露出八颗牙齿的傻笑。
范洋刚才跟老太太唠嗑去了,刚才还是被祁云的动作给惊住了才转头看过来的,此时见自己兄弟一脸傻样,顿时着急了,连忙让老大夫帮祁云也看看,“我这兄弟好像用左手直愣愣挡了一棍子,别不是没挡住砸到脑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