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含着泪水,晶莹的亮光中有着年轻女孩的娇憨,“你给了我希望,就不该再反悔。”
“今晚你睡床,我睡沙发。”何俊生无奈,自己的确不该给她希望。
“啊?你个子高,沙发睡不下呢。没关系,我睡沙发吧,很软很舒服的。”
“行啊。”他笑了,她睡沙发也正好,免得半夜跑出来骚扰他。
孟伊雯倒是意外。何俊生总是不按常理出牌,她以为没指望的时候,他靠近她;她以为可以发生什么的时候,他远离她。但不管怎样,眼下疲倦的自己,对热水澡和睡眠的渴望胜过一切。
这个晚上,她就陷在柔软的沙发中与梦缠绵度过了。梦里,她回到了那个穿着白裙的时候,洁厕灵的味道怎么都洗不去,这股味道是她落魄时代的糟糕记忆,却总是时不时出现在梦里。每次做这样的梦,她都会胆战心惊。
对孟伊雯来说,比死更可怕的是贫穷。死了一了百了,再无牵挂。而贫穷是每天折磨人的东西,让人没有安全感,挫败,失落,绝望,被欺辱…所有不好的词汇,都会因贫穷而有更大概率发生。
她翻个身,确认这是梦境后,才又迷迷糊糊的睡去。
清晨六点时,孟伊雯被刺眼阳光照醒。客厅的米色窗帘太透光,她打着哈欠起身。阳台上挂着昨夜湿透的连衣裙,这会儿已被晨风吹开了褶皱,裙摆摇曳而荡漾。朝阳为裙身的午夜蓝镀上金光,变得有点紫色调。
新的一天,新的开始。她掀开被子,裹着浴巾的身体映照在客厅墙壁的玻璃镜面里。
漂亮女孩总是不会放过任何自恋的时刻,孟伊雯打量着镜子中肤色白皙,身段窈窕的自己。奇怪,竟然真的什么也没发生?就算自己太疲惫,睡得太沉了,这个卧室里的大男人能放着眼前的鲜肉,安心睡去?
她悄悄走到关上的卧室门前,犹豫了几秒钟,试探的右手还是搭在门把手上。
门背后是她朝思暮想的男人。他已经醒了吗?清晨的阳光下,侧脸的线条会有更柔和的样子吗?想到那对细长撩人的桃花眼,孟伊雯的心砰砰砰砰直跳。
与这春心荡漾相反的,是楼下木椅上呆坐的女人。林月的心如尘回归土般,扬起得有多高,这会儿跌落得就有多痛。她去年就不该相信何俊生的话。相似的剜心刺骨,还要再经历一次。晨光的耀眼,映照出林月苍白几近透明的脸。她无助的靠在椅背上,维持双手抱臂的姿势一整夜了。整个人僵硬得快要麻木。麻木吧,麻到感觉不出心痛也好。
直至早晨7点,林月看着5栋门口,闪出一个深蓝色裙子的身影。
果然是孟伊雯。
去年看到王蓉,今年看到她,明年还会看到谁?
泪水肆意的从眼眶涌出,顺着一夜未睡的黑眼圈,滴滴落在她灰色的纱裙上。
何俊生坐在空荡荡的客厅的沙发里,知道孟伊雯已经下了决定,这样干脆利落倒是他喜欢的风格。昨夜的彻夜未归他也没放在心上,林月任性的离家,她不联系他,难道每次都要自己先低头认错?
虽然男人理应大度,多些担待和宽厚。可是这些年里,每次闹别扭,总是他先向她道歉哄她。林月的傲气也该治治了,这才三十岁,往后的那么漫长的一辈子,总不能都这样。什么时候,她能先低第一次头?
当结束完白天满当当的各种会议,这个工作狂回到家时已接近凌晨。
她怎么还没回来?何俊生打开门,按下吊灯开关,照亮满屋子漆黑。他掏出手机,正想给林月打电话,却发现茶几上放着一份A4纸的醒目文件「离婚协议书」。
这几个刺眼的字,让他意外且愤怒。文件旁边还放着林月手写的信:
“俊生:
昨天晚上,我不知道去哪儿,漫无目的游荡街头。后来,想到了我们最初在一起的地方,想去看看回忆。21楼1号,那个熟悉的数字。走在小区楼下,却发现窗户里的灯亮着。
终究还是没有开门打扰你们,我很可笑的在楼下椅子上坐了一整夜,直到早晨7点看见她从门口离开。
这次,请不要再对我说是个误会。天底下,没有那么多误会。你若是因怕我提出股权分割,而解释澄清什么,更无必要。财产分割,按最平等的方式来的,你一定满意。
愿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林月”
何俊生看完信,心里“咯噔”一声。自己太大意了,没想到林月也可能会去那里。现在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他现在必须马上找到林月,解释昨天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