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的手机依旧关机。他问了她助理张彤,才知道林月上午在公司待了半天就急匆匆走了。她去了哪里?回爸妈家?何俊生思索着林月可能去的地点,难道又是画室?只有这里概率最大,还是去看看吧。
不出他所料,林月这会儿正在画室。她下午去见过律师,拟好离婚协议书并放回家中后,就去了那里。夜色融融,孤寂的画室更让人心底的绝望像藤蔓般滋长。她心绪不宁的画着画,哭得一塌糊涂。
她还是没有坚强到独自面对所有悲伤。
李冬夏在觥筹交错的应酬饭局上接到林月来电。虽然她没有说为什么不开心,但他听出她心情非常崩溃,一定是有严重的事情。他急匆匆的喝下罚酒,以最快速度脱身,赶赴画室去找她。
“林小月,你每次来这儿,我都知道你肯定有烦心事。”李冬夏望着眼前一言不发,安静作画的女人。
“嗯。我很累,脑子里空白一片。”林月眼也不抬的说,她拿着画笔闷闷的在画布上铺着色,“你看,好久不画,灵感都没有了。只有对着这花瓶画静物,丑的要死。”
“画画就是转化下心情的,想那么多干嘛?”
“比十几年前退步太多,自己都觉得惭愧。”
“你眼睛怎么回事?肿泡泡的,转过脸来我看看。”李冬夏盯着她的侧脸,发现异样。
“别看了,昨天没睡好。肿了吗?”林月急忙翻出包里的小镜子。“哎呀!怎么成这样了?我上午还和她们开会呢!是说怎么每个人见了我都欲言又止的。”
“你哭过?”
林月放下镜子,失神的盯着画布,沉默了几秒钟。她是哭过,这哭的缘由很沉重。她并不是祥林嫂,越是悲痛的打击她越不愿对人提及。她也不是不成熟的小女孩,会把离婚当做任性的游戏。这么一年多以来,想通过,包容过,自责过,最终还是看到同一年前一样的画面,她的心已如死灰。
“冬夏,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画得难看了。玫瑰插在这绿色玻璃瓶里太不搭了,我去换墙角那个白瓷瓶过来。”林月没有回答他的提问,起身去换花瓶。
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一整夜没有睡觉,林月拿着花瓶的手有些不稳。她突然感觉天旋地转的头晕难受。
“砰。”玻璃花瓶跌落地上,发出脆响。
“哎呀,我太不小心了,把花瓶摔碎了。”林月慌张的蹲下身,想拾起掉落的玫瑰。
“别去碰,有碎玻璃,我来捡。”李冬夏担心的嘱咐还是迟了一步。
林月的手掌被地上玻璃片划出个大口子,鲜血汩汩的顺着手腕往下滴。
“啊,流血了。有创可贴吗?”林月按住受伤的手。
“有。”李冬夏赶紧在旁边的柜子里翻找着,他之前踢球伤了腿,顺便在画室里也备了个小药箱。“找到了。你这个口子割得有点大,用纱布包一下。我先看看里面有没有玻璃渣。”
李冬夏仔细检查了林月的伤口,为她喷酒精,敷上药粉,再轻轻的包扎好。
酒精刺得她钻心的疼,但她还是一言不发的咬着牙,默默看着李冬夏小心翼翼的动作。
“怎么现在不怕了?以前你打针都不敢,抽血还闭着眼嚷痛。”
“以前太娇气了。”林月淡淡的说,“人总要长大的。这些身体的痛根本不是真正的痛。”
想起心中真正的痛,她鼻子发酸,
“我打算离婚。下午请律师拟好了协议书,就等着他签字了。”
“啊?你终于决定了?”李冬夏有些意外,或者说惊喜。但他也好奇林月对完美的坚持执着是为何突然转变的。
“决定了。昨晚他因为孟伊雯的那两只乌龟朝我发火,他说我不善良,故意不喂。还说我发火的样子像大妈。”林月垂直头,望着黑色鞋尖,像个委屈的小姑娘,絮絮叨叨的向李冬夏倾诉种种细节。
“后来我又亲眼看到,他和她一起,去的还是以前我们住过的房子。”
“捉奸在床?”
“没有,我是不是很懦弱?连证实的勇气也没有,非常害怕看到不堪的画面,我也不会和人吵架。昨天晚上,在楼下椅子里坐了整夜,看到她早晨从门里走出才死心。”林月终于哭出了声音,她抽泣着,浑身颤抖而冰凉。
“算了。昨天的事就留在昨天,别再想了。”
李冬夏抱住她,轻抚她的头发安慰着。他在心底想,这次是最后一次,看林月为另一个男人流泪了。以后她的感情和生活,都只会有他。二十多年的跌宕起伏,终于注定,他还是等到她回来的机会。
为这机会,他等得好辛苦。
林月抱住他哭了几分钟,又突然的推开。
“冬夏,我这样做,和何俊生并无分别,都是背叛。”林月很绝望,“为什么自己这么没有原则?我以为可以独自消化这些,却又把你叫来,打扰你的生活。”
“你都打扰二十多年了,不差这一时半刻。”李冬夏无奈的看着她,“那天在停车场,我亲你的时候,你并没有拒绝,从那个时候起你已经背叛了。爱情不能用理性的标准来衡量,现在,你可以背叛得更彻底些。”他的目光灼灼有火,爱意重燃的火在恰如其分的时候爆发,如在酒精上点着那般剧烈而放肆妄为。
他们两,一个沉浸在悲痛,一个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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