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觉得,自己真的是迫切需要一位老师了。
官场上的老师。
从前屈居下僚,整日郁郁不得志之时,总觉得蔡京、童贯之辈除了只会误国,哪里有甚么真本事济世安民?倘若换成他宋公明,虽不敢说立马叫天下太平政通人和,但是让大宋朝堂焕然一新的本事,他还是有的。
可现实,永远是残酷的。
童贯看似不经意的一招阳谋,他宋江就已经快兜不住了,不得不陷入两难境地无法自拔。自此,他对这些奸臣,算是有了更为直观的认识:但凡能爬到这个帝国最顶尖处的那几个人,无论是良臣奸臣,都不是好相与的。
也许,仕途真无捷径可言。官场也并不是他们这些跳级人士的天堂。如果他能有个正经出身,从县丞、知县、知州、知府这么一步步踏实的走来,经历完一个大宋文官本该经历的诸多磨练,他还会如今天这般面对童贯的明枪暗箭,毫无招架之力吗?
不会,他宋江所缺的,绝不是悟性,只是际遇罢了。
也是,想当初屈在下僚,他无师自通依旧能脱颖而出,把甚么江湖豪杰,市井之徒,甚至一县之尊,通通在股掌中玩弄得无比顺溜。正因为有着这份底气,他才能坚信,只要假以时日,让他熟悉了仕途顶层的游戏规则,到那时,他绝对不会比童贯这个阉货做得要差。
可惜啊,他就差一位指点迷津的贵人。也许从前郓城知县时文彬能勉强算上半个,无奈其档次太低,终是个依人成事的角色,宋江从他身上学到的东西,现在早玩不转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此时在他宋江进退维亟之际,正好眼跟前,就有个官场上的老师傅。
“王相公。军中简陋,一切从简,无甚好东西招待贵客,还请千万见谅!”
灯火通明的宝珠寺刚举行完一场接风宴。直叫这几十天来东躲**的王师中父子终于吃上了一顿安稳饭。宴会之后,宋江遣散众人,单独盛情邀请王师中在寺中喝茶聊天。
他是真心实意的想从这位历经辽、宋两朝的文官身上,求到些密不外传的官场真经。
“宋将军客气了,这是本官自蒙难以来。吃得最舒心的一顿饭菜了!难得,难得!”王师中品着杯中清茶,神情满足的坐在一张上好虎皮铺就的交椅上,心中也在暗暗琢磨宋江。想这人虽是草寇出身,但是待人接物倒是不差,与印象中那些粗鄙不堪的山贼形象相差甚远。
“这顿酒,虽名为替相公接风,实则也是践行。明日一早,末将便差手下得力兄弟郑天寿,亲率一百骑兵。护送相公父子假道河北,前去东京述职!”
其实宋江心里比谁都明白,王师中绝对不想在他的军中久留。一来孙立这个尴尬人不好照面,二来董平也惹上这父子俩,三来他宋江正深陷漩涡之中,若是有功劳分润,还好留下人家。可眼下之局面,对方绝对是避之不及的。
王师中闻言,果然对宋江的知趣,以及后续安排很是满意。当下以茶代酒,主动敬宋江道:“将军为国剿贼,前程似锦。王某在此祝你早日凯旋,到时候由我做东。咱们在京师再会!我听说东京遇仙楼最近风头一时无两,恰巧还是我们登州商家所开,届时咱们邀上世杰兄,来个不醉不归!”
不得不说,宋江还真是有些佩服王师中城府了。到底是辽国应州太守出身,眼下作为大宋守臣。城池失陷于贼,此刻居然没有半分忧色,还豪言要在京师最上档次的酒楼中大宴宾客,也不知这份镇定是装出来的,还是真正的底气十足。
不过,这些跟他宋江已经没有关系了。都说猫有猫道,狗有狗道,他宋江上面是梁中书,是蔡京,人家押的宝说不定就是官家哩!
有些东西既然羡慕不来,还是先把自己的事情抹平为要。
“唉,相公这一去,还请多加保重。别看末将今日手提十万劲卒,明日说不定就是戴罪之身了。相公这顿好酒,只怕难以赴约了!”
王师中闻言微微一笑,看来这个郓城小吏倒也有几分走仕途的天份,能够顺势将话题转到核心问题上来,脸上的凄凉装得又不显突兀,这倒也是一种本事。这样的人,在此危难之时拉他一把,将来能收获丰厚的好处也说不一定。
&nbs...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