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嗅到危险气息的便是何苦,幽冥煞气与虚空之力相融所渗透出来的爆裂之息,他怎能不熟?圣城之中难道有我冥族之人?
若此事为真,那意味着什么?在冥军征讨此地之前,魔兽族便做了防范,最有可能的便是这位不露面的冥人叛徒。如此叛徒他又怎能放过?何苦边想边向阵前冲去,再不隐藏气息,冲天的煞气将冥军与前方战场彻底隔离开来。而后,手印重重间,数道虚空之刃便向承影袭去。
承影头也未回,事实上他毫无所觉,这种力量本就非他所能应对,便是神识也可能被仙术禁锢,虽说那只是地仙。
虚空之刃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向城头之上的大阵冲去,瑭如手拍城墙跃入虚空,忽现于城阵之前,以魂引之法将那些目力所不及的幻器引入阵外,而后转首凝视小鹰,心中疑云丛生。
忘忧之地有如此强者,他怎会不知?也许,他如那矮人一样,来自于某处隐地?最令他难以理解的是,在他的眼中,以小鹰的修为,无论如何也敌不过他一掌之威,难道他的神魂异于常人?
在他思索之时、在城头之上神语者与众强者诧异之间,小鹰与地仙已过了数十招。
何苦很烦躁,他的每一招都是致命一击,可都被那小鹰轻松化解。并且,随着时间渐逝,小鹰开始尝试还击。那羽翼之上扑面而来的煞气令他透不过气来。何苦苦苦支撑,连招架都略显力不从心,只得连连败退。
何苦无奈,只得向众将领传音道:“暂避这怪物一时,若他三日后还未退去,到那时野马城的援军也到了。”他心中明了,功劳簿上有他一分,自然也要有其它地仙九分。示弱,有时也是一种勇气,这是他的处事原则。此时,他最困惑的便是征服忘忧之地究竟是对是错。
他曾设想过很多理由,但没有一个真能够说服自己。有时他觉得自己就象个陀螺,从冥地出发开始,他就如同被某种力量操纵着,无奈的接受着发生的一切。每件事发生之前,他也曾挣扎过,即便没有一个死对头存在于这个战场之上,他也未能改变什么。
有些事按部就搬、有些事出人意料、有些事又令他不得不以退为进。他想起小时候院墙之外那株老树,劲风吹来,他总能依风势摇摆。正因那摇摆之姿,才令他不至于在风中断掉。
他不是那株树,却奇迹般的对那树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感。
他不可能是树,但树的摇摆之姿已根植于他的心里。遇到任何事,他的所思、所言、所为,开始如那树一般摇摆不定。摇摆是顺势、是闪避。避是一种能力、更象是指引,可是,要拔除他心中的隐忧,他便只能期待外力相助,他需要这世间的那些强者,也许那些强者本就有了答案……
承影未给何苦太多机会,见地仙要走,他怎能轻易让他离去?承影立即乘胜追击,巨翼拍在地上,脚下一用力,他竟拔地而起。于此同时,羽翼如侧转,煞气与羽翼合一,似是要撕裂虚空一般,向地仙拍去。
何苦见那双翼正欲交替击来,深知已避无可避,便双脚一用力,魂力如柱自双脚吐出,他的身形如一枚信弹般自巨鹰的眼前向上窜去。
何苦目光凛然,就在他距离巨鹰的头颅不足两丈远之处,他的身周竟有一道冥魂之力筑起一道困阵,想要将他的真身拿下。
按往常,如此危急时刻,任何地仙都会选择舍弃肉身隐于虚空。可何苦不是一般的地仙,他是个留恋尘世更甚于冥民的地仙。历经沧桑岁月方才有了修行之果,怎可轻易舍弃?
只见他掌印翻飞,身形一转便如同失去了踪迹一般,他在尝试令肉身与虚空合一,此举若成,他非但保有一线生机,更可达到掌控规则的止的。
承影不再向前,他有些不解,此人又非虚灵,为何要学虚灵的本事?他止住身形是因为他知道地仙会受到虚空之力的反噬。果不其然,地仙虽如愿隐入了虚空之中,但那处虚空仅在瞬息之间便崩裂了。那处空间现出一道巨大裂痕,眨眼之间一个冲天的力量漩涡直冲高天。数十还未来得及反应的冥军被力量漩涡扯入其中,承影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不再听使唤,被一道更强在的力量裹挟着,眼前飘忽着似乎是看到了很多从未看到的影象,只是待那力量消失,他立身于城头之上时,那些景象便从他的记忆之中如烟般消散了。
他不再去想是谁救了自己,他也知道,没人会救他,除了虚尤。以他的力量何以能与地仙相抗?若非暗中的虚尤,自己怕是早已一命呜呼了。
“敢问,这位是……”瑭如现身于城头,施礼道。他怎能无礼,无论人家的真正修为如何,哪怕他只是一魔民,也要受自己一礼。因为此时的他已非他,他代表的是满城的凡民。至于神语者,他倒是没什么指望,一身修为尽去,若想恢复已非数日之功。更何况,此时的神语者和其它强者一样,尽皆惊愕万分。
城下这一战,在瑭如看来,可谓以弱胜强、精彩绝伦,可在神语者的眼中不过是数息之间的事儿,那种震撼需要很长时间才能适应。
“冰雪族承影!”承影未亮出神子的身份,他已明了,这城中也没什么强者。若没有虚尤,想必现在的圣城已归冥人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