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的名头压下来,杨解是要毁掉杨毓的名声!
杨毓此时没有分辨,没有羞恼,反而兀自朝着父亲的棺椁跪倒在地,留给堂中众人一个美丽孤凄的剪影,半晌,她肩膀颤抖起来,渐渐传来压低了声音似乎几近克制的抽泣声,杨秀见状也明白了阿姐的意图,赶紧上前相帮,“扑通”一声跪在父亲的灵前,嘤嘤的哭了起来。
杨毓忍着泣声,抱住杨秀的肩膀,:“杨公。”哽咽一声,故作坚强的接着道:“敢问杨公,阿毓可是你聊城杨氏族人?”一问,让杨解慌乱了一分。
杨毓接着道:“阿翁离世,阿毓可有何处没有苛尽本分?”杨毓的声音逐渐变得沉静,语调也冷得没有温度,缓缓站起身来,杨毓满脸泪痕,表情却坚毅无比,声音更高了几分道:“家国逢难,阿毓可有贪图享受,舍弃大义?”
杨毓说的明白,第一我不是你们家人,没有义务对你尽孝。第二我父亲去世我守孝三年,是为大孝。第三家国逢难,我捐出所有财物资助军队,是为忠义。于国于家,她都无愧于心。
杨毓姐弟俩虽与杨解是本家,却同宗不同族,不过占着都姓杨,与杨道禺又有交情,杨解才敢上门分羹,如今杨毓三问,却让杨解再也无法再进一步。
杨毓却步步紧逼,一连几步走到杨解面前,福身施礼,声线却突然变得冰冷异常:“杨公,我与阿秀姐弟二人本也是想依靠杨公几分的,但今日见识杨公的“名士风范”,心中实实是怕得很,万万不敢踏入您聊城杨氏的大门,归族之事就此作罢,想我阿翁为国捐躯,扬我晋人威名,我姐弟二人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以后我们姐弟是生是死,杨公就不要操心了!”说着,杨毓拂袖,明眼人都看得出杨毓的不满,偏偏言语上找不出一丝的错漏。
青年郎君清咳两声,温和的笑着,身体略微前倾,靠在杨毓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你这小姑子,外表又软又糯,实际上心肠忒狠,谁若是惹了你,可真是倒霉。”
杨毓看着他的眼睛,秀眉微挑,眯着眼睛道:“郎君何出此言?”
青年士人呵呵一笑,眼波微转道:“小姑子,今日我在这灵堂,难道不是你安排人散播消息说:杨氏阿毓要散尽家财捐给军队,引起聊城世家们注意?你定是一早就看出那两个老不休是想图你家财,甚至想利用你牟利?”
青年士人一张白瘦清雅脸,眼神却很有生气,眼珠一转,轻声呵笑,贼兮兮的道:“这两个老东西也是活该,你这小姑子貌美心黑,倒是和我胃口,如此一来,我便不怪你利用我,今日之事,我会替你传扬出去的。”说着青年士人不自然的摸摸鼻子,颇有些狡黠的道:“我叫桓迨凡,家中排行第七。你若是愿意,我倒是可以许你一个良妾位,你可愿意?”
杨毓鼻尖冷哼一声,后退两步,原本姝丽的容颜敷上一层冰霜,面色微红,徒然拉高语调的道:“良妾?呸!”杨毓面色有些愠怒,因怒气,丰满的胸脯不住的起伏着,却令桓七郎又是看呆了去。
杨毓挑挑眉道:”桓家郎君想必不知,我已许了人家,万勿提起此事。”
一句话让众人都听见了,桓家子要娶杨毓?
桓氏,乃是当今朝廷与琅琊王氏平分朝堂的。真正手握兵权的名门望族。别说是嫁给他,就是给他做个奴婢,那也是杨毓的福分啊!可叹那杨家阿毓早已许配人家,真真是可惜了。
杨秀脸上同是不善,却向桓施一礼道:“桓家郎君,家姐早已许给卢家二郎,待三年孝期一满,就要过门做正妻主母的,阿秀在此替阿姐谢过七郎好意,良妾之位,还是留给别家绮姝,时辰已晚,郎君慢行。”杨秀虽是个八岁小儿,周身的气势也不容小觑。话语间对桓迨凡的良妾位颇为不屑。
这是下逐客令了,桓迨凡并不气恼,摇摇头边走边笑道:“有趣有趣,真有趣啊,哈哈哈哈。”笑声落地,门口华丽的马车呼啸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