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滔滔的沱江。沱江不用说了,万里肠江的大支流,天下知名。
当时的龙王镇还是三天逢一场。每隔两天,那个很梢包的妇人总会在大街小巷遛晃,晃着晃着,就不见人了。总是要等到散场之后,那妇人又不知道从哪里钻将出来。
传说她场场赶场,赶场就偷牯人。偷了牯人后有了钱,就买好吃的好用的。
龙王镇又逢场那天,已经午后三点多,多数人已经午睡了。在自由市场,摆摊守点的人都懒洋洋的,她忽然在长街杀档的十丈开外出现了。
杀档里有二三十个卖猪肉的屠户,突然都来了精神,相继停下手里的活计。
忧乐沟名言:十个司机九个坏,十个石匠九个怪,十个屠户个个赖!
散场后,这二三十个命债累累的无赖之徒正闲得蛋痛,猛然间,见到了一个美得出格的,扭腰摆髋,水灵灵活鲜鲜地摇晃过来,那种杀猪匠的贱德性就跑出来了,纷纷缴械。
4★
哐啷啷地一派搁刀声,从档头传到档尾。以他们眼光放得那个斜法,再不放下刀,可能就会把自己手也剁下来卖了。
所谓手闲嘴不闲,忧乐沟著名的‘囋言子’话剧就立即上演。
‘囋言子’就是说些二不挂五、不上了桥的麻辣话,话语中夹枪带棒,藏着腥裹着辣,总是别有所指,嘴巴上过干瘾。也叫摆‘土龙门阵’还可以叫‘说浑话’。
‘说浑话’是地方语言中的麻辣烫,那是貂起牙巴说甩话,允许说过之后不用承认的。
屠户们特别好这一口。
远远见到那妇人正向这边走来,他们就纷纷拉生意,争相囋言囋语,囋言子那种浓浓的味儿,立马飘扬在自由市场。
自由市场的人气斗升,局部区域宛如回到了赶场的高峰时段。
“矮子他娘,来割我的,大哥我跟你整汪实点。”
“矮大娘,这边这边,早就给你铺排好了,你一来我们就开搞,一点都不耽误。”
“矮大姐,我这里,我的杆杆翘得最高,保证你满足。”龙王镇那年头用的还是杆杆秤为主。
“快来快来,我这里软的硬的随便你摸随便你捏随便你拣……”
矮大娘在一群带有毛腥臭的男人聚光之下,容光更加闪亮,她高高的胸部压得这些粗人的目光不断退缩。她笑意盈盈地来到肉档,一家家地细看过去,任由那些人说花了天,好既不搭白也不下手,迈着春风俏步挨家挨户地走,却不急于表示要买谁的。
她看过了的那些摊位上的屠户们却并不失望,一个个尾随到她左右,一些她还没有到达的档位上,不少屠夫也跑过去陪着她。那些闲散的赶场人也纷纷聚过来,跟着她移动。
她一个大美人,比那些大官爷还吃香,很快就是一大梆子随从,前呼后拥,形成了人潮。
5★
一步步看将过去,各种低级趣味的‘囋言子’,像连环臭屁一样不停地放,出的点子也一个比一个馊,听听,都说些啥:
“这个腰子买回去,给你家老矮子吃,不要放盐,他要敢不吃你就按倒了灌,吃了有脚猪一样大的劲,晚上好整巴实点!”所谓脚猪,走猪,都是指的种猪。
在忧乐沟,传说脚猪四脚落地就能回精,所以能够日走数家。一头脚猪每天有种殖百头后代的能力,比空背一个梢名的羊子强太多了。
“买点板油回去,整不巴的时候擦点。”这句就邪恶了,真那样了人家就是用口水,也不会用猪板油擦的。
“血汪子也是好东西,别小看了,是头刀菜,要是你们整起毛进去了,吃了这个兴许就能带出来,只要你在我这里割肉,等会儿白送你两块,放心,血汪子不收你的钱。”忧乐沟传说,女子宝地里进了毛发,日子一久没有发现到,就没有生育了,若发现得早,还能用血汪子带出来。
“把这笼小肠也买回去吧,吃不完了还可以当套子用,这是响应计划生育的好事,老矮子要是不用,你就不要他上!”女子的宝地就是女宝,是从地域到天堂,也是从天堂到地域的唯一通道,非男珍不能打通。男子的私密珍贵之物就是男珍,表过不提。
“这对猪前蹄便宜卖给你了,炖来吃了发奶水的,你看九个窟窿眼的,通市就数我这两条最好!”有幸读到这一句的,不要轻轻放过了,猪手猪脚上是有窟窿眼的,数数,个数越多的越好。
“我那两根后脚更好,单独给你开个小灶,偷偷地给你一个人享受了,不要让老矮子知道,整下去后,腿上特有劲,不仅夹得紧,还可以把老矮子一脚就踹下牀去。”这是在推销自个了。
“大姐,买我的,你想哪我给哪,再费事我也跟你弄。”
“娘子,割我的肉吧,我把我自己搭给你,怎么样,有了我,你今后吃肉就不用愁了,不管你的哪个嘴巴,咱管够!”
……听听,哪一句是人话?越来越过火啦!这是想卖肉的吗?还是想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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