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察觉不对,这高台石阶之下俨然是一口深井,井中银波粼粼,水清澈得要命,不过依然看不到底儿。这会儿这井里的清水正泛出夺人双目的柔光,透亮的直沁人心脾,好不华美,而整个放置玉椁的高台石阶就像是搭建在这深井之上。
从山林小溪至涛涛江海,从云间雨露到地层水脉,好像就没有听说有哪类水源可以自主发光发亮啊?我看着这深井心生疑窦,莫不是水里掺夹了什么特殊的物质?古人都比较会玩,若是这样那倒不难理解。我边想边将手中的黄金古剑探了过去,想舀舀搅搅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这一伸一挑,光井中的液体质地却似刚煮好的浆糊米粥般浓稠,竟附着在古剑顶端缓缓淌落,所经之处无不光耀闪动。我眼皮嚯得一跳,心中止不住颤道:这哪是里什么掺了东西的清水,这他娘分明是玉燧啊!
我对“燧”这一类冰冷矿物质多少有些认知,古时根据铸造时间及使用类别不同还分阴阳俩燧,在很多正史典故里都有阳燧及阴燧的使用记载,铸阳燧以取天火,造阴燧以承月露。而这玉燧还真是不承多见,是极为罕至的宝物。有逸相传玉燧这种物质遇冷而融遇热则刚,此物三皇五帝时期偶有流传,但是至春秋战国之后便好像再没耳闻。
我心想乖乖,这翻肉粽的要是摸到这里来那可就赚大发了,这分钟要是有个矿泉水瓶子,舀一瓶子去那就能受用半辈子了,更别说这里有如此之多,指不定这口井就修凿在玉燧脉路之上,这岂止是摇钱树,连金山银山都不抵它盛来的一碗琥珀光。
我突然有点后悔自己是个考古专业者,这要是在学校学有所成出来翻肉粽摸明器的话,这下不就少奋斗百十年了吗?不过转念一想又枉然,学校出来的考古学家其实也没多厉害,这也是学校怕把人教会了拿专业知识去盗墓,而且这些个古墓大藏也不能去找,更不能去挖,只有满足了“特殊条件”的古墓才可以组织发掘。
说是这么说,不过就我看学校那些手段也一般,就凭着田野调查找找封土堆实地发掘那真不是回事儿,还不如民间那些翻肉粽的手艺人高超,寻龙点穴,闻泥辨土,传的甚是神乎其神……对了,那既然这样,这里有没有人来过呢?我甩了甩剑端上的玉燧,想起那把用过的火折子,逐将目光朝那高台上的玉椁扫去,仔细端详倒也看不出有人动过的迹象,椁盖依旧一副严丝合缝的模样。
这副棺椁触手冰凉,整体呈半透明状,上上下下几乎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铭文,我的古文知识属于半吊子水平,玉椁上这些铭文看起来很是模糊,也不知道这写的是些什么东西,我端详片刻不得要领,若是钱老教授在,凭他的阅历学识肯定能知道个一二,不过好歹我也知道这类文字初始于商末,盛行于西周,这对了解墓主身份多少还是有点帮助的。
我之前一直浑浑噩噩的精神难以集中,此时立身古物之前才留意到这玉椁四角都铸有铜环,足有人头大小,每个铜环都牵着股与我小腿般粗细的青铜链条,先前没有看见完全是因为这链锁铜环全都帖在了玉椁表面,像被同化了似的,嵌进去半寸有余。我看了看链条的走向,发现四股青铜粗链都贴着石阶下方朝四面八方延伸了出去,仔细看看似乎是直接埋进了甬道的夯土层中去了。
哎?这倒是挺新奇的。在考古鉴定这一行当里,由于多数出土文物都无详细历史名称可考,所以很多时候都会直接用其特征来为其命名,比如翡翠文物雕着个凤啦,就叫点翠朝凤什么什么,青铜摆件上盘着个蛇啊,就叫青铜蛇龙什么什么,总之呢,谁最先发现,那么谁就拥有命名权,官方民间都是如此。
我看这玉椁摆置的甚为奇异,也不知为哪朝哪代之物,姑且就喊它锁龙甲玉椁吧。想不到我唐三爷才进考古队区区小三年,就能行古文物命名的权利,都能和那些个考古界的泰斗糟老头子平起平坐了,造化啊。
想起这茬我突然又想起个事儿,有那么位考古界泰斗级人物曾经说过,但凡发掘不一般的陵墓之前,都会下雨,墓陵越大,雨就越大,墓陵越怪,雨下得就越久,他纵横这行当四十来载,无一例外。
当年听何副所长说起的时候我没放在心里,想着都泰斗了,还那么迷信,现在想来……我躺在帐篷里那会儿……外面可是在下冰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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