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地上的火焰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发觉了这块没有被雨水占据的地方之后,便一股脑的涌进了鸿渊的伞下。
鸿渊站在齐腰的火焰之中,顿时被身边的热浪烤的脑子一阵发昏,藏在扇子后面的脸上却露出了一抹微笑。
他对巫王手中的火种窥觑已久。奈何这东西却是巫王的不传之秘,云泽也没蠢到家,自然不肯把这东西轻易示人。
云泽在位几百年,亲自出手的次数屈指可数。鸿渊运气不好,一次也没赶上,此刻好不容易抓到了一个云泽惊慌大意的机会,自然是要试一试能不能将这东西也一并收走一点。
他伸出手中的折扇,在火焰中轻轻的点了一下,火焰顺着他手中的折扇向上攀爬,很快便蔓延到了他的全身。
这番动作可谓是货真价实的“引火烧身”,看的王座之上的云泽目瞪口呆,几乎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疯了。
鸿渊身上裹着一件宽大的外袍,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的。火焰都已经烧到了他的全身,纯白的外袍却没有一丝损伤,甚至连被烟熏的痕迹都看不到。
他手中的折扇也如外袍一般,清一色的纯白。在他手中不断翻腾,扇出一股股狂风,顺着高大的祭坛向四面八方飞去,也将缭绕全身的火焰一点点的扫落。
橘红色的火焰图案在白色的扇面上逐渐浮现。待鸿渊身上的火焰退散之后,祭坛上将熄未熄的微弱火苗也顺着他及地的衣摆窜进了大开的扇面之中。
扇子上火焰的图案从一开始的只出现在一点儿边角,到占据了半壁江山,最终密密麻麻的铺满了整个扇面,红的刺目,细看之下又似乎还在燃烧。
肆虐了祭坛良久的火焰在狂风暴雨的共同压制下终于彻底消散,黑烟缭绕的祭坛到处都是重新直起腰来的尸体和四散奔逃,哀嚎恸哭的人们。
“云泽大人,您不想点办法吗?”
鸿渊将挂在自己衣袖上那最后一簇火苗也收入扇子之中,填补了扇面上最后一点儿空白,方才合起折扇,冲着云泽拱了拱手:“火也灭了,您也别总站在上面了。这还有许多事情要您处理。这群怪物不知从何而来,如果再不收拾的话,怕是那些不远万里来看天选大祭的异族首领也都要……”
他话没说完。末了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越来越少的活人,暗示云泽这可不是一件闹着玩的事情。
巫族纵然一家独大,不畏惧一两个强大的外族。可这么多的话,要是联起手来报复,也是相当可怕的一股势力。
“我……”
云泽正想说我这就下来,却发现自己的手仿佛和怀里的山河灯融为一体了,不论怎么用力,就是不肯从冰凉的灯罩上拔下来。
老祖宗唉!这事都过去了,你能别这么抓着我不放了吗?
云泽心中暗自哀嚎,抱怨着那位死了多年的“巫神老祖宗”,装模作样的冲着鸿渊点了点头,脑子里飞快的转悠着各种接口,试图想出一套能将鸿渊赶去做事,又不至于被他看出端倪的说辞。
“我暂时还不能下去,不如由你先代替我去把这件事做好。”
“这怎么行?”
鸿渊故作惊讶的高喊:“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以由我代劳,还请您务必亲自出手,也好让那些异族见识一下我们巫王的手段。省的他们回去了还心里有怨,以为我们巫族是什么好欺负的。”
他这一喊,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众人将目光投向了站在王座之上的云泽,有疑惑不解、有满怀期待、还有不安好心等着看他笑话的戏谑。
“所以才让你去代劳啊!”
云泽感受着各种杂乱的目光落在身上,暗骂了一声“小兔崽子”,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慈祥长辈的面孔,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次的天选大祭本来就只有你一个来,又闹成这个样子。反正祭品也已经献上,就算他老人家的意志降临也只能选你一个人,现在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正是你作为下一任巫王扬名立威的好时候啊!虽然我现在还是巫王,但这位子早晚都是你的。你现在代行我的职责,把事情处理好了,也能威慑一下他们。不然等到我退下去了,这群狼子野心的异族看你年纪轻轻,胆子大起来了,对你可不是好事。”
这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情真意切,着实是不好拒绝。
老不死的,本事稀松平常,花花肠子倒还不少,就这么把难办的事情都甩给我了?
鸿渊仰望着云泽和善真诚的笑脸,嘴角抽~动了两下,暗自咬牙,低着头恭恭敬敬的答应了一声:“好,我这就去。”
“那就快去吧。”
云泽笑眯眯的弯了下眼睛,眼角堆积的皱纹使他看上去更像一个慈祥的长辈,正充满期待的注视着年龄渐长的孩子:“这次的天选大祭,我一直就相当看好你,你可一定别让我失望啊!”
你一直看好我?
你一直看好我会死的最惨还差不多吧。
鸿渊莫名其妙的被扣上了一顶又一顶的高帽子,心中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憋屈。一口闷气堵在嗓子眼,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只觉得恶心。
飞炎依旧连个影子都看不到,夏奕也一去不复返。自己人不知死活,而诡异的雨水已经开始侵蚀手中长剑化成的伞面。
“简直没一件好事!”
他低声抱怨着,干脆将怒火发泄到祭坛中成群结队的尸体上。
大张的扇面随手一挥,便是一阵刀子一般的狂风。吹落到尸体上,轻而易举的便将它们切成了细碎的肉块,噼里啪啦的从半空掉落,彻底的再起不能。
云泽看着祭坛之上血腥的场面,胃里隐隐作呕,对站在身边面色如常的年轻人忌惮又加深了一重。
鸿渊的目光在成群结队的尸体之间穿梭,寻找着火焰燃起之后就消失在视线之内的锦族少女。
这姑娘闹了好大一出戏,一转眼就没影子了。现在还不知道头顶上这场雨跟她有没有关系,不管从哪方面说,都不能让她就这么溜走。
也绝不能让她落在云泽手里。
他在鲜红刺目的血浆和碎肉中搜寻着那个瘦弱的少女,手上的扇子始终没停下,不断地挥出风刃,在空中旋转着搅碎那些毫无畏惧的尸体。
寂静了许久的云层之上,传来了一声龙啸,听得鸿渊心中一喜。
但紧接着,他又忍不住担忧了起来。
无比熟悉的黑龙咆哮之声中,竟带着无尽的愤怒与暴虐。听上去就像是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疼痛,抑制不住的痛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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