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幸灾乐祸地咧嘴直乐,看到郑毅和徐茂富匆匆返回客房更衣,便吩咐下人收拾餐桌,跟随老管家一同走出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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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冯敬斋乐呵呵地陪同头戴礼帽、身披黑呢大衣的周骏彦进入客厅,西装革履的郑毅和徐茂富早已肃立在门口恭候。
看到神色激动的周俊彦在五米外缓下脚步,郑毅立即大步迎上前,走到周俊彦面前恭恭敬敬地鞠躬问候:“世叔,您老身体好吧?”
周骏彦长吁一声,望着气质迥异的郑毅,连连摇头,好一会儿才感慨地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郑毅尴尬不已,向周俊彦身后满脸笑容的周均若微微鞠躬:“世兄,没想到我们竟然会在这里见面,你......还好吧?”
“还是那样,北伐之后就重新回到俞世叔麾下,昨天我和叔叔还在南京,得知你小子突然来到沪海,就和叔叔一起过来看望你了。”周均若依然是那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对郑毅的感情似乎一点儿没变。
郑毅暗自叹了口气,上前搀扶周骏彦一同走进温暖明亮的客厅:“世叔,我对您老和俞世叔一直心存愧疚,本来想给您老和俞世叔写封信的,可提起笔之后却不知该怎么写。”
周骏彦听了郑毅的话心里好受很多,拍拍郑毅的手,一直走到沙发前,缓缓坐下后再次细细打量双眼微红的郑毅:
“你变多了,也瘦了许多,晃眼一看像个三十岁的文人,要是走在大街上,恐怕我不敢认人。”
冯敬斋难得看到郑毅吃瘪的样子,乐呵呵地拉着周均若一同坐下,吩咐徐茂富不要瞎忙,坐下等候下人奉茶就行了。
郑毅轻轻坐在周骏彦身边,呆呆望着周骏彦疲惫的脸和苍白的两鬓,颇为动情地说道:“世叔,您老身体一直不好,如果有机会,还是解甲归田,安享天伦吧。”
周骏彦立即沉下脸来:“怎么,你小子是嫌我老了,还是不愿意见我?”
“怎么会呢,小侄是心疼您老。”郑毅挤出几许笑容。
周骏彦哼了一声:“少说废话,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脱离了共产党?”
郑毅无奈地笑道:“你老也看到了,我现在可是万恶的大买办大资本家,属于被革命的对象!要是人家还要我,我会在这个地方吗?”
冯敬斋忍不住哈哈大笑,周均若和徐茂富也不由笑了,越看越觉得这场面有意思。
周俊彦却没有丝毫笑容:“好吧,我在问你,如果蒋校长不计前嫌,愿意接纳你并委以重任,你愿不愿回到黄埔军中?”
郑毅惊愕不已,瞪大眼睛说道:“世叔,从南昌暴动开始,先后死在小侄手上的滇军将士和黄埔将士不下五千人啊!”
周骏彦脸上浮起痛苦之色,幽幽叹了口气,接着又是连连摇头:“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你实在是下手太重了,钱大均和黄埔一系的将校们对你是又爱又恨,滇军几乎被你打残,朱益之和他的手下将校恨不得剥了你的皮......”
“每每想起,我这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儿,你俞世叔为了你没少受罪,私下里还落过几次泪,蒋校长也为你长吁短叹,夜不成寐,唉......不堪回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