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子泱望着长孙景策,不言一语。
“还生我气?我都闭门反省好些天了,就看在我这副破身子的份上,莫要与我计较了。”
长孙景策轻扬手中玉穗,嗓音软绵无力,倒真是一副病怏姿态。
本就天姿容颜,再略装一二便惹人心疼,但借口使多了就不新鲜了,褚子泱浅瞥一眼,伸手从长孙景策手中扯过玉穗,“你这副破身子日后还要替你背多少锅?”
接过礼便算是同意冰释前嫌了,长孙景策眉眼都舒展了许多,“准备急促,有许多细节未能落实,要委屈你了。”
褚子泱微微错愕,一时间没缓过来他这话的意思,直到外头进来一队下人,手里捧着不同的物件。
衣裙、首饰、胭脂、红纸、桌椅、红绸等。
若说这些让褚子泱意外,那院中出现的夫妻更是直接让她僵如石雕。
东临右相沈胜武和他的夫人。
褚子泱望向长孙景策,这不是普通人,是东临的右相和右相夫人,若是进京,不可能没有消息的。
“是随提亲队伍进京的,为你的及笄而来。”长孙景策温声解释。
简短一句,已经囊括了太多长孙景策的细心,褚子泱抿唇,双眸被泪水浸着,吸了吸鼻子,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子泱见过沈大人沈夫人。”
沈胜武虽已过花甲,但体魄相貌状态极佳,大约和他平日重武有关,观之沈夫人亦然,浅淡素色衣裙,头上没有多余首饰,可却难掩她右相夫人的气势。
“好好好,世子为老夫寻的这外孙女当真是极好。”沈胜武欢快一笑,眸眼转向身侧的夫人,“夫人说是不是?”
沈夫人眼眶有些湿润,点了点头,“是,极好。”
两人本育有一子一女,当年失去女儿,一直是他们夫妻二人心中的一根刺,本盼着家中孙辈能来个女娃弥补他们的遗憾,却不想儿子是个不争气的,生了四个都是孙子。
长孙景策唇边漾出一抹浅笑,“吉时快到了,开始吧,辛劳二位长辈移步。”
三套衣裳三套首饰,从初加发笄到二加发簪再到三加钗冠,该有的流程一样不少,衣裙也从素浅色到华美隆重,寓意她从纯真步向瑞丽典雅,从孩童步入少女。
若非遭此变故,今日她的及笄之礼本该在镇国将军府大肆庆贺才是,褚子泱行最后一拜,头磕在手背上,心中微涩。
沈夫人俯身将褚子泱自地上扶起,面容慈祥安和,轻拍褚子泱双手,“如果生来便在太阳下,那是大幸,若生在泥潭里,也不必气馁,自己努力开出花来,你是个好孩子,福气在后头呢。”
“等回去,外祖父好好给你大办一场,庆贺庆贺,你舅舅舅母,还有那四个不中用的表哥都侯着你呢,你放心,日后咱们沈家就是你的后路,是你的母族,便是世子也不能将你欺负了去!”沈胜武沉声许诺,足见他对褚子泱的喜爱之心。
沈夫人听罢,接过话去,“对!谁若是敢欺负你,外祖母第一个饶不了他!”
褚子泱闻言轻笑,心里竟觉得暖暖的。
除了及笄,今日还是元盛安大婚的日子,沈相和沈夫人是悄然进京,自然不会出面,及笄之礼结束后,两人便回了驿站。
长孙景策和褚子泱到皇宫时已是晌午,宾客盈门。
“东临裕王府世子长孙景策携新妇褚子泱道贺……”
众人均往入门处相望,只见一对璧人并肩而立。
长孙景策一贯的月牙色锦袍,但纹路花样却丰富精致,袖口间花样参绣金丝,腰间玉带紧束,挂坠着一枚镂雕竹节君子玉佩,身姿坚挺,俊如天颜。
看似和平常没有太大区别,却又能明显让人感觉到不同,而这种不同并非是为了他们太子殿下的大婚,因为每一个比平时更精致的细节都是和他身旁的褚子泱相配合的。
那身浅紫烟罗用金丝参绣着含苞待放的牡丹,走动间牡丹花样又似缓慢盛放,栩栩如生。
这样的罗裙,若没有顶好的绣娘定然是出不来的,可见赠裙人的心思。
就连褚子泱头上那发钗同长孙景策的都是一对,以往只知褚子泱长相出众,可今日一瞧,可谓是天姿国色。
元盛安看见这般打扮的褚子泱时面露异色,目光久久不能收敛。
“哟,这位想必就是前些日子将军府刚回来的褚大小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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