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平十八年,七月。
大儒种明逸以老迈之躯,再收两个童子到门下,是为关门弟子。
大弟子周濂溪,道州人氏。
二弟子张横渠,长安人氏。
拜师礼当日,不少文中书院的儒者前来,想要一探这二人究竟有何神异,竟然可以让桃李满天下的种明逸收徒,而且还是关门弟子!
这从亲疏上就远胜于寻常的弟子,他们代表着种明逸的学问,而且可以凭借师徒的名分,继承种明逸数十年积累的人脉。
可以说,靠着这一层人脉,无论入朝为官,还是著书立说,都会受到超人一等的待遇。
李挺之领着弟子邵尧夫也来观礼。
他注意到左右递去的羡慕目光,心下生出几分惭愧,看着邵尧夫:“徒儿,为师没能给你留下什么。”
“师父说什么呢。”
邵尧夫面露几分责备:“您给我的已经很多了,《河图》《洛书》的诸般变法,弟子收益颇多。请师父放心,弟子一定会给您争气的!”
李挺之兴许是受到了鼓舞,同样点点头:“咱们师徒齐头并进,力争在儒道之上也留下咱们爷俩的名声。”
“好!”邵尧夫郑重答应。
不远处,李常笑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其实心里清楚,李挺之才是教导张横渠与周濂溪的最好人选。
此人虽然在科举和儒学没有什么建树,却是难得的将道门卦术,太极变化与儒学结合起来的人物。
学习李挺之的学问,对贯彻儒道绝对作用不小。
话虽如此,现实其实没有这么美好。
人心变化难测,李挺之已经有了邵尧夫这样具备“圣人之资”的弟子,某种意义上挡了不少人的路。
如果再将同样资质的两人送去,是祸非福。
倒是种明逸,他算是文中书院在世老儒中,最有威名和辈分的,可以护得住二人。
至于再往后的事情,一切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想到这,李常笑轻叹一口气。
他的身边还有一左一右两人,其中一个和尚生得油光满面,但眉宇间自带一股随和与亲近之意。
正是楚圆和尚。
另一道人,背负一柄长剑,左手提着香炉,右手一纸道经,通体自带一股华贵的气息。
此人正是曹佾。
他们是李常笑选定的佛和道的传授者。
如今种明逸收徒,李常笑正打算让二人也熟悉一下。
曹佾倒是显得无所谓:“我府上的日子清闲,他们既然在汴京,平日多来我府上请教即可。”
李常笑闻言点头。
曹佾本身就是宅男的性子,家世显赫,再加上他为宋廷立过大功,也无需为生计烦忧。
甚至,一旦日后赵仁即位,曹佾的身份也将摇身一变,变成大宋的国舅爷。
相比于前朝劣迹斑斑的那些国舅,曹佾深入浅出的作风,也正是汴京君臣希望看到的。
这样一来,只剩下楚圆了。
见二人目光看过来,他先是合十一礼,笑得如弥勒佛一般:“相较于曹道友,贫僧的路子可能就繁杂一些。”
“贫僧当年出家时曾立下宏愿,要弘扬佛法,度化世人。余生岁月,或许会游走各路佛寺,迎揽四方香客,李山长觉得可否?”
李常笑闻言面露赞许,肯定道:“此事自然无妨。请楚圆大师前来,正是希望大师可以将佛法真理,诉诸于脚下的千里长路。”
楚圆听完神色凛然,拜倒行礼:“山长之言,贫僧受教了。”
“那就说定了。”
……
拜师礼过后,种明逸又办了一处学堂,教导张横渠与周濂溪,同时还招收了一部分他们的同龄之人,一同教学。【1】【6】【6】【小】【说】
种明逸教书育人了一辈子,将自己的感悟记载《蒙学》,分享给世人,他从不知道什么叫敝帚自珍。
他一生的信念,从始至终都是教化人,教化尽可能多的人,哪怕有了关门弟子也不例外。
毕竟学问这东西,出现的意义就是让人明理。
种明逸知道自己的身子骨已显老迈,这一届的弟子或许是他最后的一届。
合眼之前,可以再一次把学问传授出去,也算是无愧残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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