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平九年,十月。
银州。
党项与宋军的战场。
这段日子以来,宋军与党项各有胜负。
原本岌岌可危的党项,在得到突厥残部与西域叛国的帮助之后,隐隐具有与宋廷分庭抗礼的态势。
短短两年,双方先后在五州之地爆发了三场大战。
其中银州作为党项王族的驻地,其中的战事最为惨烈。
正值大战过后。
种平倚着一杆诃藜棒,正落在原地休憩。
不少军中士卒搀扶着从他身边走过,口中都会招呼一二,诸如“小种”“种哥儿”之类。
种平一一回应,他低头看着自己发红的手臂,不住摇头。
这西北的环境比之汴京,还是要恶劣太多。
若说武院的时候,受到呼延赞的折磨,那算是肉体上的一种苦。
那么现在,种平感受到的苦,可不止是肉体上的,甚至还包括心理上的。
柳三变亦是颤颤巍巍走来。
原本尚且白润如女儿家的脸蛋,早就糙得不成样子。
柳三变故作不悦道:“这般相貌,以后怕是没人会喊我柳公子了。”
种平闻言嘴角微微上扬,打趣道:“柳兄,这意味着你也成了铁骨铮铮的汉子,和我一样。”
二人相伴着回到营中。
大战停止不久,在军令下达之前,他们暂时可以歇息一阵。
种平将发下的烧饼一块块掰碎,浸到放盐的汤水里,有滋有味地蘸着,直到泡软才心满意足放到嘴里。
柳三变同样如此,他们经过这一年的历练,吃军粮的姿势也娴熟不少。
种平吃着,没来由感慨一句:“从前这烧饼,又硬又涩,甚至还没多少油料。可是近日以来,军中的伙食改善不少。”
柳三变咽下一口饼子,解释道:“据说是今年的收成不错,各地粮仓中有余粮,自然也紧着咱们一些。毕竟西北的战事最烈,要让咱流血,最起码也得做一个饱死鬼吧。”
“柳兄,咱们来的日子不短,再有不久,京城会派遣来者,给武院学生授官。我打算留在西北,好生经营一下这片土地,让百姓可以安居乐业。”
种平说着看向柳三变:“不知柳兄想要去哪。”
闻言,柳三变思考了片刻,再度开口:“不瞒种兄,我这人其实吃不得苦,或许回到莱州的水师学院走一遭。”
“水师么……”种平面露思忖,虽然对柳三变不能留下感到遗憾,但他素来不是会强迫人的性子。
再说了,这西北的环境确实不是久居之地。
不过种平暗暗立下决心,终有一日,他会让这西北之地,再度成为塞上江南!
从前鲁王可以将凉州从无到有,经略成天下仅次于江南与关中的富庶之地,种平可以借鉴前人经验,自然觉得自己也可以。
柳三变看出种平的脸色变化,心中也是万般无奈。
若非他答应过山长,还真不想与种兄分开,二人从初入武院至今十载,交情可以说是亲如兄弟了。
不过这话无需当面讲,不然以种兄的脾气知道这消息,到时指不定要将山长的门给踹了。
当夜。
二人皆是难眠,只因往后的日子,都充斥着太多的忐忑与不定。
……
汴京城中。
范希文与滕宗谅同年及第,消息传回吴县和登州,让范庸和谢氏都大为欣喜。
范氏族中大加庆贺,老族长更是允准了引谢氏入族谱的决定。
一时间,范希文双喜临门,喜不自胜。
他破天荒广邀好友,其中就包括早些年中举的晏元献,以及同时文中书院走出的司马和中。
小筑之中。
杨七郎如今也成家立业,接掌了大量涉及军务的商贾之事,常年游走于大宋南北,脸上褪去了稚气,显得颇为老成。
种明逸坐在他对面。
这位兢兢业业了大半生的夫子,如今也过了天命之年,逐渐将教授弟子的事业写下,退居府中专心写文。
按照李常笑的做法,文中书院声名远扬,终其不过是给“文中子”王演扬名。
种明逸一辈子躬耕讲学,自身的学问也不差,当然也要留下一些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种明逸自觉有礼,于是尝试将自己的教学经验编成一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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