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十年,四月。
随着天宝帝这十年的修治,天下基本归于平静。
尤其是在剑南军接管了吐蕃故土之后,常年危及大唐的西南边患终止。
西北的战事渐近尾声。
原安西军大帅高芝于一年前病故,哥舒翰与封清接过了他的担子,持续与大食方面对垒。
终于在今年年初,以大食百姓不堪重负起义为爆发点,前线的大食将帅被迫议和,与大唐以呼罗珊为边界划定了国土。
一代代安西老卒得以回归故土,天宝帝正式拜李长源为相,由他负责总揽安顿老卒的事宜。
与此同时。
白帝山
这是长江北岸草堂河的出口,其上立有一城,即为白帝城,历来是兵家抢占之地。
当年名动天下的李太白,如今正是选了这一兵家险处作为隐居之所。
他如今年事已高,鲜少于人前露面,反倒是早年在长安的诗词彻底传开,博得了不小的名声。
李太白的两个儿子,长子李伯禽在长安为官,主要做的是编纂开元年间翰林书院的诗集,其中就有不少是李太白的。
至于次子李天然,他外放为官,由于打小沐浴书香,他的性子更像母亲宗氏,如今作为一县的父母官,言行关系着数万百姓的生计。
四舍五入,也算是圆了李太白年轻时的梦想。
这日。
李太白的小筑迎来了一位稀罕的客人。
正是杜子美。
他今年也五十有六了,不久前才向朝廷告老,回乡途中经过白帝山,于是顺道过来看看。
屋子里。
宗氏给二人准备好了茶水,很快又退下,将时间留给这对许久不见的男人。
李太白率先捧茶,轻笑道:“子美,今日没有酒水,望你莫怪。是家中这婆娘担心我的身体,这才禁止我喝酒了。”
杜子美摇摇头,眼底闪过一丝羡慕。
“嫂子是个体贴人,太白兄身边有知冷暖的,子美又岂能轻视这一分心意。”
此话一出,李太白像是想到什么,脸上露出几分歉意。
公孙灵在三年前离世。
从那之后,杜子美没有续弦,连诗作也少了许多,唯有偶尔会赋诗一二悼念亡妻。
李太白知道他是触景生情了,赶紧端茶敬了一杯,转移话题道:“前些年的时候,高兄来信与我还提起过你,说过你那一首《剑南人归》当真是让剑南军扬眉吐气了一番。”
“高兄托我要好好谢你!”
杜子美一愣,苍老的脸庞露出几分笑容:“高大帅喜欢就好,说实话,这诗连我自己都觉得满意,兴许是叔祖口中的‘浑然天然’吧。”
见他提起了李常笑,李太白的精神又提振了几分:“白云道长,不知这些年,他可曾上门寻过你。”
“有的,”杜子美点点头:“天宝六年时,叔祖曾到蜀地与我和灵儿见过最后一面,而且从我这取了些诗稿。听清臣说,叔祖还从他那拿了字帖。”
李太白是知道颜清臣的。
打从张伯高离世,如今有一位名叫怀素的卓越后辈接替他笔走龙蛇的草书流派。
至于另一方,以颜清臣为代表的的楷书流派崛起。
双方平分秋色,也算是延续了长安从开元年间持续下来的书画盛景。
在杜子美看来,李常笑收集颜清臣的书法其实没什么,毕竟他与颜清臣,二人也算是李常笑从小看到大的。
可李太白不知是想到什么,神情忽然严肃了几分。
杜子美疑惑看向他:“莫非太白兄知道什么隐情不成?”
“应当是略知一二,”李太白点点头:“前些日子,我听闻陈伯玉老大人的子孙被流放,让伯禽代我前往照看一二,本打算将陈老大人的诗文收集,免得日后一时。”
说完他面上闪过几分无奈:“没曾想,竟然被人捷足先登了,而且只用了三两银子。”
“本以为是宝珠蒙尘,听到子美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放心了不少。”
杜子美听懂了,他难以置信道:“莫非太白兄想说,这也是叔祖……”
“八九不离十!”李太白一脸笃定。
这时,小筑的窗子忽然被一阵凤给吹开,几片嫩叶飘落地面。
二人抬头,却见一只草鞋踏在这叶片之上,屋中不知何时竟然又多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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