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之间都是冷意。
帐外,一团朦胧篝火在寒风里摇曳,更远的地方黢黑幽暗。
萧凤仙垂下狐狸眼望向桌案上的花生壳和花生红衣,隐隐察觉到,容嘉荣和玉合欢仍旧有事情瞒着他。
……
次日。
今天是进山狩猎的日子。
周婧迫不及待,一大早就提着弓箭找到魏紫:“小紫,我去猎几头猎物,晚上请你吃烤鹿肉和烤兔肉。新鲜的肉最是鲜嫩多汁,烤得外焦里嫩,撕下一只腿,蘸盐或者酱料都是很鲜美的!”
魏紫见她的斗篷系带系得凌乱,眉眼弯弯地替她重新解开系好:“那我等你回来。”
魏紫身量纤长,本就比同龄姑娘更高挑些,然而周婧常年练武,比她还要高出一点。
从她的角度,能清楚地瞧见魏紫挺翘的鼻尖和垂落的纤长睫羽,白白嫩嫩脸蛋红红,漂亮乖巧的不得了。
她顺势摸了摸魏紫簪在发髻上的绒花,惋惜道:“我若是个男子就好了,我若是男子,定会娶你。话说回来,小紫你今日若是没事可以去我二皇兄营帐里转转,他自打出城就病倒了,昨儿湖面演武那么热闹,他也没去瞧,一个人冷冷清清地待在帐中,怪可怜的。”
魏紫怔住:“二殿下也来了?”
在城郊这两日,她都没瞧见周显霁。
她还以为他是因为生病才没来参加冬猎。
“可不?”周婧想起周显霁那副病殃殃的样子,不觉摇头,“他要是身子康健就好了,我总还想着,你们俩能像从前那样好。幼时的那些年,大家都认定长大以后你会嫁给他,成为他的皇子妃。就连小姑娘们在御花园玩家家酒的时候,大家也会戏称伱小皇妃呢。可惜,你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周婧走后,魏紫犹豫了一个上午,才决定用过午膳就去探望周显霁。
经由宦官通报回禀,魏紫被内侍引着踏进营帐。
帐中燃着几盆火炉,比外面暖和许多,苦药味却也十分浓郁。
魏紫解下斗篷交给侍奉的宫女,把带来的食盒呈给周显霁瞧:“不知殿下病倒了,这么迟才来探视。这是臣女带来的梅花酥,还望殿下能够喜欢。”
周显霁靠坐在软榻上,长发垂落、脸色苍白,手里正握着一卷书。
他有些意外,哑声道:“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
宫女捧来一张绣墩,恭敬地请魏紫坐,又给她端来热热的杏仁乳酪茶和一碟莲子糖。
周显霁凝视魏紫:“请。”
魏紫略一颔首,拣起一颗莲子糖放进嘴里。
周显霁放下书卷,也吃了一颗:“昨日待在营帐里,听见外面很是热闹。”
“正是,”魏紫怕他闷得慌,于是拣有趣的事说给他听,“许多年轻的小将军参加湖面上的战船演武,大家各显神通十分厉害。最后我二弟一個人单挑四殿下、婧儿和我兄长,一挑三竟也赢了!”
周显霁细细聆听,目光落在魏紫的眼睛上。
她提起萧凤仙的时候,那双桃花眼明媚晶亮,像是藏满了星星。
萧凤仙文武双全,她大约很崇拜他吧。
苍白细瘦的手指暗暗抓紧身侧的书卷,他垂下眼帘,笑道:“可惜,我没能瞧见。”
魏紫还想继续说点什么,忽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魏绯扇曾在寄北宫说过,周显霁本该是所有皇子里面骑射最好的那个。
他的母妃来自北地草原、来自在马背上战斗的民族,他是她的儿子,血液里自然也流淌着北地的风。
周显霁……
若他未曾生病,那么他昨日本该走上战场,和那些年轻骁勇的小将军一起战斗,叫中原的将军们瞧瞧草原上的雄鹰也可以在水上潇洒翱翔。
可他身体不好,寄北宫中蓄养的爱马被关在马厩太久,早已失去肆意驰骋的敏健身姿,年少时使用的长枪,也在经年累月的日晒雨淋中锈迹斑驳失去锋芒。
周显霁,他是被迫藏进匣子里的刀。
帐中寂静。
半晌,魏紫绽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听闻北方的草原辽阔空旷,牛羊成群雪山连绵,殿下该早些养好身子,将来若有机会,定要去瞧一瞧贵妃年轻时策马奔驰过的塞外草原。”
周显霁笑了起来。
小紫的心性一如当年,总是见不得旁人失落寂寞。
明明只是个身娇体弱又历经磨难的少女,心里面却像是藏了一个温暖的小太阳。
“但愿有那么一日。”他温声细语。
他又伸出手抚了抚盖在身上的绒毯,停顿片刻,忽然道:“小紫是不是早就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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