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住的是靠北边的屋子,常年照不到阳光,一进门,就感觉到一股阴森的冷气,比院子里还要冷一些。
不到十平米的空间,最里面用帘子隔了起来,应该是睡觉的地方,墙边立着两个柜子,满满当当塞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
唯一的热源就是摆在地面正中间的一个小炉子,烧的是从外面捡回来的枯柴,不经烧,火苗十分微弱。
炉子上架了一口小锅,一把面条里飘着几根小青菜,看样子就是他们今天中午的午饭。
宋父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家里就一个凳子。”
“我们站着就行。”秦修则将唯一的一把凳子塞到小媳妇儿屁股下面,又连人带凳子往炉子跟前推了推,然后在她身边蹲下,“烤烤手。”
“嗯。”
岳云芷抓了他的手一并凑到炉子前,虽然火烧得不旺,但聊胜于无。
“咳咳咳——”
大概被他们吵到,宋母咳嗽了两声醒过来,哑着嗓子问道:“他爸,是谁啊?”
“是娇娇回来了?”
“不是。”宋父一边应声,一边盛了碗面条端进去,“是娇娇同学的哥哥,来告诉一声,娇娇在他们家玩。”
“这孩子,一天天不着家。”
“唉,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朋友,咱们就别拘着她了。”
宋父哄着吃了两口面条,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宋母就又睡了过去。
他揉了揉眼角的晶莹,才端了碗出去。
一张布帘子,也不隔音,几个人在外面,把夫妻俩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一时间,全都疑惑地朝他看过来。
宋父叹了口气,把碗放下,才解释道:“自从娇娇去世,她妈妈整天以泪洗面,哭瞎了眼不说,就连脑子都不太正常,一直说娇娇没死,还活着。”
“我怕刺激她,只能顺着说。”
他原本是真的打算去省里告状,奈何宋母的状态实在是太差了,身边根本离不开人。
秦修则抿了抿唇,眼角牵着几分戾气。
他沉下呼吸,缓了缓,才问道:“宋雪娇的事情,你们手上有没有证据?”ωWW.
“你真能帮我们?”
宋父看着他,谨慎地问了一句。
之前,也有人打着帮忙的旗号上门,可实际上,全都是钱家派过来打听底细,想套问出他手里有没有证据。
“不光是帮你,也是给我自家人讨公道。”
秦修则说了何昊宇的事,“你要是不信,就跟我们回去看看。”
“你放心,你媳妇儿我可以找人来照顾。”
听到何昊宇自杀,宋父猛地踉跄了一下,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自己的女儿倒在血泊里,瞪大的眼睛,到死都不能瞑目。
“畜生,畜生!”
“这些热就是一群猪狗不如的畜生!”
他咬咬牙,抬头看向秦修则,神情决然坚定,“不用看了,就冲你的身份,我信你!”
“你们等等。”
宋父又掀开帘子进到里面。
翻找了一会儿,拿了一个带锁的铁匣子出来。
钥匙被他穿了起来挂在脖子上,一直随身带着,可见里面的东西很重要。
宋父抖着手,一连试了几次,好不容易才对准了锁眼。
打开匣子,里面有一个粉色的笔记本,一块染了血的碎布,还有一颗纽扣。
宋父眼底蓄着泪,满是不舍得摩梭了好一阵,才把东西递给秦修则。
“这本子,是娇娇的日记本,里面,里面……”
“里面写了……”
一个父亲,实在没办法把那些残忍地真相说出口。
他无力地挥挥手,“你们自己看,自己看吧。”
“那块布,是从娇娇衣服的袖子上剪下来的。”
宋雪娇走的时候,身上没有外伤,所以他怀疑,这血是那三个畜生的。
还有那颗纽扣,也是从宋雪娇衣服兜里找出来。
有一瞬间,秦修则觉得,自己手上的笔记本很重很重,那是附加了宋雪娇生命的重量。
他郑重地收起来,给宋父吃了一颗定心丸,“这些足够了。”
“我可以跟你保证,钱家这个年,过不安生了。”
听过了太多虚与委蛇的话,第一次看到希望的宋父,激动地直接跪在了地上,“谢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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