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皇后娘娘照看,老妇已经感激不尽了,岂敢得寸进尺……”
两人打了个机锋,沈茉冉笑道:“伯夫人有心……”
沈茉冉转头跟别人说话,伯夫人擦了把额头上浸出的汗水,观察着大周朝这位年轻的皇后。
她早就见识过沈茉冉的手段,只不过那时候,伯安大权在握,伯家蒸蒸日上,围绕在她身边拍马屁的夫人小姐们太多,她当时没把沈茉冉当一回事。
后来沈茉冉成了湛王妃,不显山露水,大家都把她忘了,谁知道如今,竟然这么厉害。
京城的夫人们都是人精,她却能游刃有余,每一句看似平常的话都暗含着深意,没点儿道行的人还捉摸不透。
拜见结束之后,沈茉冉留了几个夫人说话,伯夫人起身告退,沈茉冉只派了宫女送她出宫,却没有开口挽留。
伯夫人心里就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等到伯安回府,夫妻两人坐在一处,将今日的情形说了。
伯安沉默良久,开口道:“我明日就上交辞呈,告老还乡,咱们还能落个好,否则,只怕朝中已经没有咱们伯家的立足之地了。”
伯夫人不太甘心。
“咱们几代人打拼,难道就这样放弃了?”
说好听点儿是告老还乡,说难听点儿,就是挤不进京城的圈子,他们伯家一旦放弃手中的权势离开京城,以后再想回来就难了。
伯安沉声道:“不放弃,难道要我落个晚节不保的下场?皇上不主动开口,是给咱们伯家体面,咱们要是不懂事,有的是想取代咱们伯家的人。”
“现在走,虽然不甘心,但是好歹给子孙后代们留一条路。”
思索良久,伯安下定决心。
“我明天早朝就上交辞呈!”
人拥有一件东西时间久了,难免割舍不下,伯安熬了一夜,将辞呈翻来覆去地看,看到天边破晓,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好几岁。
新帝登基,朝中事务繁多,正事说完,太阳已经升到正中央了。
周湛揉着眉心,身边的内侍高声喊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伯安将辞呈捏得变了形,咬牙站出来。
“臣有本启奏。”
内侍将伯安的辞呈取来递给周湛,沈茉冉昨日敲打过伯夫人,今日伯安就递交了辞呈。
“臣年纪大了,近日感觉有点儿吃不消了,还请皇上恩准臣告老还乡。”
伯安低着头,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反悔也没用了。
周湛心里清楚,却没有立刻批准,反而开口挽留道:“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朝廷需要伯阁老,朕也需要阁老帮朕处理朝政,阁老要告老还乡,朕不答应。”
伯安却打定主意一般,跪下感激涕零道:“皇上看重臣本是臣的福分,只是臣年岁大了,只怕是力不从心……”
周湛挽留道:“回头朕让刘院首帮阁老调理调理身子,劳烦阁老再坚持坚持,多陪朕几天。阁老的辞呈,朕先扣下了,以后莫要再提还乡……退朝吧。”
周湛强势挽留伯安,让不少人心里有了底,退朝之后,纷纷围上来关心伯安。
“伯阁老老当益壮,朝廷是真离不开阁老呢!”
沈案兴语气中暗含着深意,他跟伯安争了大半辈子,不是他想争,是曜帝的平衡之道让他们争,只不过如今,伯安押错了宝,如果是宸王登基,两人现在的处境只怕要换一换。
伯安嘴上不饶人,拱手道:“不及相爷炙手可热,还没恭喜相爷更上一层呢。”
沈案兴不仅是手握重权的丞相,更是皇上的岳丈。
“相府的门槛只怕都要被踏破了吧……”
这几年京城的空缺本来就多,经历一场兵祸,清算的官员不少,多少人求到沈案兴面前,说不酸也不可能,伯安心中感叹,再次对着沈案兴拱了拱手。
“看在咱们斗了这么多年的份儿上,日后不求相爷帮衬一把,只求相爷别计较从前。”
他们这种人,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沈案兴笑道:“好说。”
谢韫在两人身后,对着刚走出大殿的苏木努努嘴。
“看前面那两个人,说不准又在狼狈为奸。”
谢韫提拔的都是为朝廷办实事儿的官员,沈案兴跟伯安两人对然不对付,但是两人的行事方式却一样,培植的都是自己的党羽。
这些官员不干实事儿,只会贪污受贿。
谢韫看不惯沈案兴。
但是人性大多如沈案兴这般,他阻止不了,也改变不了。
水至清则无鱼,老祖宗早就将人性总结透彻。
“谢阁老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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