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并未虚言!
此时贾诩和张松,的确正在斗智!
益州,绵竹,州牧府!
之前积极筹备的谈判,早已悄然开始!
本是敌对立场的益州与长安,经过多方努力,终于化敌为友!
刘璋亲自率领麾下张松,甘宁,与董卓使者,贾诩,张辽,张绣洽谈!
期间刘璋运筹帷幄,成功骗过了益州军方,所有反对此事的老将!
虽然波折重重,但是双方合作的起始,通商以互通有无,却是各取索取!
长安董卓以西凉战马,换取益州刘璋的存粮和生铁,也正如天作之合!
谈判双方迅速敲定了交易章程,各自放飞信鸽于子午谷交接物资!
直到现在已经交易多时,也未有丝毫意外!
正是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可惜葭萌关守将黄权的信鸽未到,他们皆不知前线军情,只当陆扒皮受阻于葭萌关!
此刻唯一争执,则是凉州军能否参战,为益州抵挡扬州陆扒皮!
当然真正能够出言的,只有益州张松,长安贾诩!
一个带路党,一个骑墙派!
当然刘璋不明所以,不会这么认为!
于刘璋而言!
张松和甘宁一文一武,正是他的左膀右臂!
此时扬州铁蹄明火执仗,入侵益州,他真正能信任的也只有这两人!
可惜甘宁擅长水战,无法与扬州铁蹄争锋!
不过幸好张松智慧无双,天下无人能及!
之前正是张松为他连连献策,才让他决定借力董卓!
结果张松也不负众望,轻易促成了此次洽谈的关键一步!
他益州要先与长安董卓通商,以缓和双方关系!
此刻他也要依靠张松的智慧,将董卓彻底拖下水!
计策事先就已定好,徐徐图之!
先激将董卓此次派来的五千精锐,让他们去与陆扒皮交恶!
反正陆扒皮凶名在外,对待敌军,一惯斩尽杀绝!
而董卓同样臭名昭著,麾下凉州粗汉,更是杀人如草芥!
这双方都不是什么好货,只要能够流下第一滴血,就必然不死不休!
之后任董卓和陆扒皮在此两败俱伤,以便他益州渔翁得利!
此事由智慧通天,能够过目不忘的张松出手,自是轻而易举!
至于董卓麾下贾诩,则纯粹是个糊涂虫!
至今还在称呼自己将军,连自己继任的州牧官职都弄不清!
这般蠢货,岂会是张松对手!
张松也正在地图前言辞激将,傲气十足,盛气凌人!
“贾祭酒,你既已得董丞相全权委托,何以如此谨小慎微!”
张松敲击地图,侃侃而谈:“如今陆扒皮自投罗网,已陷于我益州葭萌关内,进退两难,生死只差最后一击!如此时刻,贾祭酒还无法决断,难道忘了董丞相与陆扒皮之间的一箭之仇?”
他当然不知董卓军令,绝不能与陆扒皮交恶!
哪怕真有最后一击,也是洗劫他益州!
他更不知这是贾诩提议,而此刻贾诩对此提议更为重视!
于他而言!
此次谈判目的,与刘璋大体相仿!
他要将董卓彻底拖下水,与陆扒皮在此两败俱伤!
稍有不同的是,他不在乎刘璋能否渔翁得利!
他一生只图追随强者,建功立业!
可刘璋只是守家之犬,显然无法任他尽展才华!
本来有意投诚扬州,为他益州换个强势主公!
可恨郭嘉欺人太甚,把他的一片赤诚说成了自私自利!
如此恶意羞辱,小觑他的才华,如何能忍!
此番无论如何,也要让扬州军付出代价!
“张大人此言谬矣!我凉州男儿自是快意恩仇,可也不愿徒劳无功!”
贾诩心不在焉:“陆扒皮起兵以来,南北行凶,从未与敌有过僵持!哪怕此次身陷葭萌关,也必会速战速决,想来很快就会死于关内!我军纵然有心前去报仇雪恨,也是道阻且长,有心无力!”
他说的半真半假,只是随意应付!
对于张松激将,也就是虚与委蛇!
此刻他只想尽快交接完物资,远离益州这滩浑水!
于他而言!
此次谈判,原本只为长安利益!
不过郭嘉与他开的玩笑,却让他想通了此事的前因后果!
真正促成此次谈判的,竟然是始终在背后的扬州军!
一切有如被安排好一般,使得所有阻力都在无形中化解!
其中缜密布局,让他想想都头皮发麻!
甚至在陆扒皮于益州引弓蓄势,箭指徐州之时,此局就已经开始!
之后环环相扣,他至今还未找到破绽!
他长安要么被曹操榨干军资,要么被陆扒皮拖入益州泥潭!
而陆扒皮的引弓蓄势还未结束,就又开始了益州围猎!
他一路已经想到了极多,陆扒皮就是要通过益州拖住关中!
不过对于此事,他却没有向任何人提及!
别说是这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刘璋,以及主动带路,自取灭亡的蠢货张松!
哪怕是他主公董卓,他都坚持守口如瓶,至今没放飞一只信鸽!
原因无他,如今扬州势大,他何必去得罪陆扒皮与郭嘉!
如今扬州军,几乎占据了大汉的半壁江山!
只要陆扒皮不会愚蠢到称帝,就是真正的天下第一诸侯!
何况郭嘉在扬州军中位高权重,能动用的资源和手腕都远强于他!
哪怕他自忖智慧上绝不逊于郭嘉,也依旧远不是郭嘉对手!
倒是此次谈判,因为这番变故,让他也不禁多了一些心思!
其一,完成董卓的嘱托,否则回去极可能挨砍!
其二,千万别挡住陆扒皮的道,否则极易真被打断双腿,回不去长安!
毕竟扬州军的重甲骑兵,距离汉中子午谷太近了!
当然,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这也是一个骑墙派,该有的自觉和智慧!
张松刚要出口辩驳,却忽然被谈判室外的动静打断!
一个传令兵气喘吁吁进屋,带来了葭萌关守将黄权的第一封书信!
书信言简意赅!
陆扒皮困兽犹斗,引发山体滑坡,毁掉了葭萌关四面环山的地利!
守将黄权志在歼敌,需要支援!
益州三人组看完书信,神色各异!
张松嘴角不自禁抖动一下,将书信递给了贾诩,若无其事道:“贾祭酒料事如神,在下佩服!陆扒皮的确有心速战速决,可我军将士依托葭萌关水利而战,却绝不会任他脱逃!”
他转而看向张辽,言之凿凿:“如今陆扒皮绝难幸免,可惜我军势单力孤,却还要容他残喘一时!此刻凉州男儿若想快意恩仇,必能斩将夺敌,一雪前耻,再立下这旷世奇功!”
他当然清楚,四面环山的地利被破,意味着陆扒皮已经有了转战之机!
此刻故作镇定,却是有心诓骗贾诩不知益州地理,同时激将张辽!
以他想来,凉州武夫,谁能忍得下这份旷世大功!
可惜张辽面无表情,未看书信,也未发一言!
于张辽而言!
此次谈判,他的任务最为简单!
一切按照军令,保护好贾诩,完成此次交易即可!
如果交易不成,那就领兵自取,劫掠益州!
他不知董卓与贾诩商讨的详情,也不知贾诩心思!
不过他性情正如纯粹军人,向来只听军令!
之前并州刺史丁原赞他勇武,令他进京辅助大将军何进!
他背井离乡,只身前往最为混乱的京城,是为听令行事!
大将军何进赞他勇武,令他前往河北募兵,与十常侍的下属争权!
他远赴河北,卷入宫廷是非,还是听令行事!
大将军何进被杀,董卓把持朝纲,收拢了何进的所有兵权!
他带领麾下归顺董卓,依旧是听令行事!
之后吕布杀了丁原投董卓,董卓又把他分派到吕布麾下!
他兵权被夺,在吕布麾下效命,同样是听令行事!
最终吕布死于虎牢关,他也再次按照军令,直属董卓麾下!
一切既往轨迹,都只是听令行事!
正如因董卓一纸军令,就甘愿束手待毙的大汉军神皇甫嵩!
张辽无动于衷,贾诩却是看着守将黄权的书信,一声轻笑!
“张大人言之有理!如今陆扒皮的困兽之斗,只差最后一击了!”
贾诩随意赞誉,却转而看向甘宁,一脸勉励之色:“陆扒皮屡屡欺凌益州,却不知蜀中男儿的血性!我军铁蹄在葭萌关水脉中难以施展,不过甘将军擅长水战,却必能一战建功!”
他自然极为清楚,葭萌关山脉被破的意义!
心中犹自庆幸,幸好自己够稳,没有得罪陆扒皮!
故作姿态挑拨甘宁,则是回报一下张松激将张辽!
可惜甘宁脸色紧绷,简直与张辽如出一辙!
当然甘宁此举,与张辽完全不同!
于甘宁而言!
此事与他关系不大!
他水贼出身,时称锦帆贼!
之前被刘焉招安,才有心沙场建功!
可是没过几日,刘焉就被陆扒皮捉去了皖城!
他在益州军中闲逛,对于刘焉之子刘璋并不看好!
可他也不知为何,刘璋就执意把他当成了亲信!
水贼作案,最擅长什么?
自然是审时度势!
否则打劫客商,却打劫到猛龙,如何是好?
这是他的血泪教训,他当然不会忘!
之前他沿江巡哨,见一人胯下白马极为神骏,还曾和蜀蛮沙摩柯争抢,洗劫此人!
结果他没抢过沙摩柯,慢了一步上岸!
一步之遥,沙摩柯连话都没说完,就已被人一枪刺死!
幸好对方急于观察地形,根本没看他一眼,才让他有幸逃回船上!
事后得知,对方名叫赵云!
赵云正是他打劫到的一条猛龙,也是沙摩柯的死劫!
不过当下的扬州军,却是一群过江龙!
他如果不能审时度势,那就必会与沙摩柯一个下场!
此次众将相争南下葭萌关御敌,唯有他想起了自己与沙摩柯之争,根本没有参与!
此时也不知最终抢到机会的黄权,究竟如何了!
当然他对黄权并不在意,只在意扬州军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只要手上沾了扬州军的血,就不可能化敌为友!
此次扬州军来袭,他谨记此事就已足够!
甘宁没有回应,刘璋还在细想葭萌关变故,张松却不得不理黄权的求援!
不过张松心志未变,还是执意拖董卓下水!
“陆扒皮死期将至,扬州大军分崩在即,也可谓报应不爽!”
张松瞥了眼张绣,意味深长:“陆扒皮南北行凶,东西劫掠,与昔年楚霸王四处树敌,何其相似!可惜天下无辜者众,陆扒皮却只有一个!当机立断之时,还是该早起刀兵啊!”
他挑拨张辽无效,继而打上了张绣的主意!
不过阴差阳错,却一把捏住了张绣的小心肝!
“贾祭酒,事不宜迟,迟则生变!”
张绣面目阴沉,呼吸粗重:“如今扬州军兵锋赫赫,不过只要陆扒皮一死,扬州军必作鸟兽四散,再无今日强势!天下格局,也会因此剧变!此时还该早做决断,以免徒增变故!”
相比于益州三人组的三份心思,长安三人组亦然!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是惯例!
于张绣而言!
此次谈判,却还带着他的一份个人恩怨!
虎牢关上,他叔父张济死于陆扒皮之手!
他借用战马踏营,才逃过了陆扒皮的追杀!
这本就是血海深仇,无法化解!
可虎牢关下,陆扒皮又把他叔父的一个小妾弄去了扬州!
此事本没什么,他叔父准备夜间再宠幸那小妾,结果白日就死了!
可此事传开后,那小妾邹氏,却成了他的婶娘!
凉州军粗汉,把此事传得沸沸扬扬!
言称陆扒皮就是为了骑他婶娘,才杀了他叔父,还把他一路追杀到长安!
众口铄金,那女子邹氏不是他婶娘,如今也真成他婶娘了!
何况邹氏就在皖城,他也根本无从辩驳!
只是陆扒皮此举,却正如在他们的血海深仇上,又打了他一记响亮耳光!
害得他在凉州军中,就此成了暗中的笑柄!
可他也是凉州豪族,少年豪杰出身,岂能受此侮辱!
之前就曾不断派出麾下精锐,到皖城解决此事!
可惜连连数批麾下,在皖城竟然连个回音都没有!Μ.
如今时日已久,那邹氏恐怕肚子都大了!
他对皖城也已不抱幻想,邹氏是不是他婶娘都不重要!
虎牢关上,陆扒皮杀他叔父,追杀他进关才是真正大仇!
可恨扬州军愈发强势,让他始终无法报仇雪恨!
不过此刻陆扒皮自投网罗,却终于让他看到了机会!
沙场决战,以男人的方式抢救下尊严!
“稍安勿躁!你为丞相器重,不可因一时意气,乱了心智!我凉州男儿豪迈,一些玩笑之言,你更不必理会!”
贾诩自然清楚张绣心思,老神在在道:“何况你不妨想想,陆扒皮虽然陷于葭萌关水脉,可这困兽之斗,就是束手待毙吗?之前益州也曾有渠江拦路,如今何在?”
他顾忌郭嘉玩笑,反而将陆扒皮起兵以来历次大战,一概事宜琢磨了个通透!
陆扒皮原本南北行凶,只是仰仗扬州军兵锋,还算有些克制!
不过自从关外一群蠢货诸侯,主动给陆扒皮送民力后,陆扒皮就已改了风格!
这厮往往四处作案,还要带着百姓乱挖乱刨,瓦解敌军地利!
之前就已从扬州挖到了荆州,坑死了刘表!
之后又荆州挖进了益州,破开大巴山,捉走了刘焉!
此刻葭萌关一些水脉拦路,怕是也难以成为障碍!
反而他最在意的,还是葭萌关下的金牛道!
如果陆扒皮这厮重修金牛道,他长安岂不也要被挖透风了!
不过此事他依旧未提,骑墙静观即可!
倒是张松心中一沉,想通了葭萌关水脉一事!
只是也未容他深思,就已收到了黄权的第二封书信!
书信一如既往,言简意赅!
陆扒皮丧心病狂,挖开了葭萌关两江水路,一改葭萌关三面环水之地利!
守将黄权志在坚守,急需支援!
张松眼角一跳,强自镇定!
甘宁面不改色,暗自庆幸!
刘璋却已无法淡定,长长喘了口粗气,喃喃道:“葭萌关三面环水,四面环山,此刻就剩一个寻常关隘了?”
作为地主家的傻儿子,他当然比任何人都要关心自家田地!
他益州有天子气,嫂嫂作为集此气运者,尚且肥水不流外人田!
何况此刻陆扒皮,已经真正在耕他的田,毁他的地了!
他也终于开始格外重视,当此关头,该当如何!
“主公不必忧虑,纵然只凭关隘城墙,我军居高临下,也可挡住陆扒皮!”
张松却强自收敛情绪,安抚一句刘璋,就转而看向贾诩,言之凿凿:“此刻战事焦灼,对峙不下,正是凉州壮士用武之时!只要凉州军出其不意,断其后路,陆扒皮必死无疑!”
他心中自知,葭萌关形势危急!
只凭关隘驻守,恐怕也只能挡住陆扒皮三五日时间!
不过他心志未变,还是得拖董卓下水!
可惜此时刘璋,却没有再信他的鬼话!
陆扒皮正在割他益州土地,割土如割肉,这是真的疼,旁人根本无法体会!
陆扒皮携刀斧而来,执意要砍他脑门,这其中真正恐惧,旁人更无法切身感受!
当此关头,他终于想起了益州老将之前的劝谏!
他们益州天府之国,正如一块肥肉,谁都想来抢上一口!
无论是陆扒皮还是董卓,都没有一个好货!
只是当下为时已晚,陆扒皮已经咬上了他益州的一块肥肉!
他也只能另行计较,试图亡羊补牢!
至于贾诩,则更是对张松的激将兴致缺缺!
“战事焦灼,不过怕是难以对峙,张大人多虑了!”
贾诩若无其事:“陆扒皮虽然穷凶极恶,但其官封骠骑将军,却也名副其实!扬州军半月定交州,一刻钟破襄阳,大军跑马间吞并徐州!此次葭萌关战事结果,想来也只在旦夕!”
他转而看向刘璋,不动声色:“将军,当务之急,不必考虑葭萌关了!陆扒皮号称闲若假寐之狐,势若捕食饿虎,此时不再假寐,就已是要睁眼吃人了!”
他说的纯属实情,是他从扬州军往来动向中了解所得!
陆扒皮极擅假寐,但一旦开战,就只有闪电战!
正如十年磨剑,一剑定乾坤!
不过他此刻所说这些,却是带着自己的心思!
他不能交恶陆扒皮,把陆扒皮看中的益州劫掠一空!
但他也得完成此行使命,与益州通商稳住刘璋,以解长安燃眉之急!
此时益州势弱,刚好落井下石,使益州不得不依赖长安!
把通商之事做大,他刚好对董卓有个交代!
而且据他判断,这也是陆扒皮乐见其成之事!
如此他就可在双方游刃有余,唯独坑下地主家的傻儿子!
权衡利弊,何乐而不为!
刘璋六神无主:“贾祭酒言之有理,此事……”
他话未说完,葭萌关守将黄权的第三封书信,却已如期而至!
书信依旧言简意赅!
扬州军攻势猛烈,葭萌关危如累卵!
守将黄权志在坚守,急需大军支援!
书信还是为了求援,只是需要大军了!
张松怔了怔,书信来的这么急?
甘宁稍稍错愕,黄权还要坚守,这么有种?
刘璋却已失魂落魄:“这……”
可惜现实一如既往般残酷!
张松还未想到如何诓骗贾诩!
甘宁也还在感慨黄权有种!
刘璋的话也依旧未能说完!
葭萌关守将黄权的第四封书信,就已催命一般而来!
书信还是言简意赅!
葭萌关已经失守,好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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