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孩儿,你可一定要保佑你爹平安无事,顺利凉禹归来。
还有天上的萧太后……太后,谷溪身子不便,不能去送您最后一程了,您能原谅我吗?
她抬头望向蓝天,视线扫过飞翘的亭檐,划向白云漂浮的碧空。天色好得让人想流泪……
太后,我多想去送您一程。
她记起初次踏入宫中,被苏寅引着来到冷宫时,在那个阴暗简陋的小屋里,见到萧妃娘娘以那样一副惨状躺在床上,心里的震撼和恐惧是无以言表的。
现在想想,她虽不是苏宸的母亲,却是把他一手抚养大的人。所以她理解苏宸的担忧与心急,也理解那一日他的失魂落魄与惊慌失措——若非她,他可以早一年回到凉禹的,还能见太后最后一面。
可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好在,他身上的病已好了大半,不用每月再往凰城跑,可以安心去送太后一程。
亭外又响起了滴滴答答的雨声,一帘水幕垂下来,视野变得朦胧起来。
身为进来一年的丫鬟,冬苓也多多少少听到过他们以前的事,因此对这位性情温和的主子倒也了解许多。
听到这话不免又一笑:“小姐真是在说笑了,不一样,自然是不一样,都要当娘的人了,哪能跟以前做姑娘时比呢?”
以前做姑娘时,小姐你翻山越岭、乘舟渡船,还调动宫廷军马暗通江湖帮派,多大的阵势都能被你翻起来,如今西州的太平盛世,不知有几分是要归功于小姐你的?
可是现在,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你无牵无挂,成家孕子,面对外面世界的好奇心与冲动,也都相应减少,眼中只余下丈夫与孩儿,以及家中的母亲。
顶多,可能还有那几个你们常常提起,但从来没见过面的朋友们……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了。
只是,那几个朋友,最近是越来越不常听小姐提起了。
“是啊,不能和做姑娘时比了。”唐谷溪轻叹一声。
话音刚落,月门口传来一阵响声,唐谷溪和冬苓扭过头去。
“玉蝉姐姐,小姐在亭子上呢。”
“下这么大雨,为何让小姐去亭子上?”
“……是……是小姐自己要去的啊,而且方才并未下雨,所以——”
“所以你们是说这是小姐的错了?”那女声不由变得凌厉,“她现在怀着身孕,万一有个差错,姑爷回来不罚死你们才怪。”
“姑爷从来不会罚人的……”
“你是仗着姑爷性子好好欺负了?我告诉你,小姐要是有事,姑爷可就大变脸了。你们也别老想着小姐这边在宫里有亲戚所以不敢怠慢,姑爷这边要是有个差错,他照样能把这天下搅得天翻地动,谁也别小瞧他……”
唐谷溪不由皱眉,嗔怪道:“这玉蝉嫁人了怎么变得胡搅蛮缠了?以前在这里时都没见她这么泼辣过。这样吵嚷,生怕别人轻看了郑青吗?”
虽是抱怨,可看到玉蝉转身的那一刹,还是笑了。
“快给她倒茶。”她对冬苓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