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梓谣不明所以,但是又不敢问,只觉得地上的凉气,从两个膝盖嗖嗖的直往上钻……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云德开一根雪茄快要抽完的时候,管家云福踩着积水过来,虽然撑着伞,身上的长衫还是湿了大半幅,他站在门口的丹樨上,抖落着伞上的水滴,说道:“老爷,沈探长刚刚打电话来,说约了法国领事在广福楼吃饭,让您赶紧过去。”
近来,云家会有一批货靠岸,云家的誉坊码头所在的十三铺地带是法租界和闵州南市的交接处。十三铺一带是真正的华洋杂处,码头林立,商号鳞次栉比。也是流|氓、地|痞等社会沉渣以及黑|帮势力的糜集之地。南市的官员因惧怕外国人的势力而不敢管这块寸金之地,任由法国人在那里大发横财。所以,云德开今天托了沈慕华请法国领事吃饭,这里面各个环节都要打通了,确保无碍。
“我知道了,马上就来。”云德开脸上激动的神色一闪而逝,站起来身来,看了一眼仍跪在地上的梓谣:“你先下去,好好在家里呆着,哪儿也不许去!等我回来再跟你算账!”
“是。”梓谣老老实实地答应了一声,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云德开没有再理梓谣,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云福:“将我那方凤眼端砚带上,另外带两瓶拉菲庄园的红酒。”
云福一一应下,撑开伞护着他往外走去……
梓谣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吩咐素雪让阿华出去打探一下消息。之后去了母亲的上房。母亲信佛,这个时候正在小佛堂里念经。梓谣到的时候,裙摆和脚下的鞋袜全都湿透了,铃香拿了备用的衣衫给她换了,刚好云太太也出来了,问道:“怎么这么大的雨还过来?”
一大早那么大阵仗,梓谣相信母亲一定是早早就得到消息了,此刻只是在她面前佯装不知情。不过她本来就为着这件事而来,索性自己原原本本的说出来。有些事情她自己说跟母亲从别人嘴里听到是不一样的。
云太太听了沉吟良久,说道:“你放心吧,你父亲既然已经回绝了,应该就不会有什么事了。”
梓谣点点头,她也知道陆家其实只是个幌子,这么多年音信全无,早年父亲的几个朋友来家里还会说起,有人说下了南洋,有人说已经死于战乱,但是近年来,便再也没有人提起了。其实陆家具体是个什么样的人家,她一无所知,当年陆家出事搬走的时候,她还很小。
到了晚上,云太太就和丈夫说:“其实若是论地位和势力,蒋家都是不错的人选,只是他们家家风不好,我舍不得谣谣吃苦。”
云德开不吱声,云太太继续道:“别的不说,那位蒋少帅虽然看上去不错,不过都是新时代了,他没有成婚,房里就有了三四个,还经常在外面厮混……”
云德开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云太太奇道:“好好的跟你说话,怎么对人爱理不理的?”云家虽然还是家长制,不过云德开跟太太感情很好,这么多年,连通房都没有一个。云太太算是云德开的远房表姐,家里的大小事也都是云太太说了算,云德开就只管公司和商会的事。
云德开烦躁地将领带扔到了衣帽架上,冷不防地说:“我原来还当天上掉陷儿饼了,卫良港码头那样的好事竟然落到了云家的头上,原来姓蒋的打的是这样的主意!哼!算计到我老云头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