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婼蹲下身扶住她肩:“采月,都是情急之下的话,非是出自真心,我不计较,你也不用计较,我刚刚看着世晟的伤,情急之下也发誓说若他去了,一辈子不理皇上,话虽如此,怎能一辈子不理呢?一时一刻不理都不成,这会儿满心都是他。采月去吧,去陪着世晟,做你想要做的,勿论得失,却也不要死缠烂打。”
坐着安静一会儿,简单用些饭菜,刚沐浴过,俊武求见,言说齐王麾下军营哗变发生营嚣,齐王如今缠绵病榻,齐王妃缺乏主张,世晟的弟妹幼小,需要世晟回去坐阵。
君婼蹙了眉头:“他如今有伤在身,如何坐阵?何不去旸城报信,求了母后?”
俊武拱手道:“公主有所不知,楚王已倒,大昭境内只剩齐王,齐王与皇上两相戒备,兵戈相向只在早晚,是以军心不稳,公子在军中极有威望,公子回去只要振臂一呼,既可挽回危局。”
君婼依然不应,采月扶了世晟出来,世晟笑道:“不过是些小伤,我又不是纸糊的,没有那样娇气,军务要紧,君婼放我走吧,我答应你,一定会安好。”
君婼看他固执,只得让他离去,除去采月,另有太医扈从禁卫相送,对采月嘱咐了又嘱咐,采月哭着磕了头,陪着世晟上了马车,摘星哭成了泪人,锦绣落着泪暗自叹气,看来世晟公子对皇后殿下情深依旧,采月踏上的,分明是一条不归的情路,采月冰雪聪明自然是明白,飞蛾扑火,只因心甘情愿。
不由想起铭恩,皇上可是答应要将你赏了我,你扭扭捏捏不愿意做我的夫君,我便求了皇后,封我做个夫人,讨了你回府鞍前马后侍奉我,如何?
君婼红着眼圈坐了许久方睡下,一觉醒来天光大亮,身旁有熟悉的气息,疑惑着拉开门,皇上一身劲装正在舞剑,哼了一声,皇上收了剑势回头瞧着她,又是睡眼惺忪发髻松散的模样,身上只着粉色小衣,眸光流转间,满是怨责。
皇上放了剑走过来唤一声君婼,君婼不做声,皇上又唤一声,左手举在她面前:“朕听君婼的,包扎过了,旧伤添了新伤,这会儿还疼着呢,辣辣得生疼,君婼……”
君婼又哼一声:“疼还舞剑,也不知消停。”
皇上就笑,“君婼还是心疼着朕的。”说着话手抚上君婼脸颊,君婼扭一下身子躲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齐王军营中营嚣,是你的手笔吧。你在大昭各处都安插了人手,可是?”
皇上也不否认:“齐世晟不走,君婼便不理朕,朕派人护送他了,这会儿已安然回到齐王府,军营中营嚣已止,他可安心养伤,朕留下两位太医为他医治,又传信至武夷山,请玉虚道长来为他治疗肺疾,玉虚道长曾治愈过痨症病人,朕做了所有能做的。朕确实在各处安插了人手,只为保护君婼要护着的人。”
君婼没说话,皇上手指碰一下她手指:“君婼,是齐世晟故弄玄虚出言激朕,他一开始若挑明,就不会有诸多事端。”
“如此说,还怨世晟了?受伤的又不是皇上。”君婼愤愤道,“皇上若非动辄对人刀箭相向,也不会致世晟重伤,还派人拔陈姑娘的舌,皇上是什么?修罗出世恶魔下界?”
“不是也没拔吗?换做旁的人对朕恶语相向,君婼难道就能忍下?就不替朕出头?”皇上握一下她手,觑一下她脸色,慌忙又松开。
自然不会忍,君婼想起在河阳行宫光头事佛的皇太后,说到底惩治她是为了给皇上出气,嘴上却硬道:“才不会管你,皇上那样凶残,天底下谁敢对皇上如何?”
皇上手蹭一下她的手臂:“朕如今人在大昭,到了君婼的地盘,进白沙县都得出具国书,人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说不定被人悄无声息暗杀,客死他乡也未可知。”
“行了。”君婼靠着门框,躲避他越来越靠近的身子。
皇上又道:“朕如今是女婿到了岳丈家,岳父岳母大舅子二舅子一大堆,瞧见朕与皇后不睦,还以为朕怠慢了皇后,他们哪里知道,是皇后不搭理朕,朕两头不是,岳母又那样凶悍,是与朕平起平坐的女帝,想想就胆寒,也不知会如何为难朕。君婼踏上大昭国土,便因齐世晟将朕抛在一旁,若瞧见岳家这些亲人,眼里哪里还会有朕的存在。想着将要受到的冷落,朕心里十分凄惶……”
说着话一把抱住君婼,埋头在她肩上蹭啊蹭:“凄惶得一夜没有合眼,夜半赶过来,瞧着君婼,想要抱抱君婼,又怕君婼生气,都不敢到床上去,坐在床边守了君婼一夜,又累又饿手又钻心得疼,君婼……”
“别装可怜了,我还不知道你吗?”君婼这次没有躲他,只懒懒说道。
话虽如此,到底心疼,伸手回抱住他。皇上忙抱紧了些:“让朕亲一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