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的吞了口口水:“你是说,进了定妃膳食里的脏东西,是出自昭妃和阿姊之手,而太后今夜过来,不过是为了顺水推舟?”
“难道没有这样的可能吗?”萧燕华仰着小脸看着他,脸上满是轻松与淡然,“昭妃是个眼高于顶的人,这一点,她甚至较皇后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万岁的心里应该也是知道的吧?”
元邑点了点头:“她出身不俗,徐家的名望,又绝非高氏可比拟,昔年间又有朕……”那句话他没说出口,咳了一嗓子岔开了,“总归她是从小养成的性子,好些人,好些事,她压根儿不放在眼里的。”
“那万岁觉得,定妃是她会放在眼里的吗?定妃肚子里的孩子,是她会放在眼中的吗?”萧燕华说着,又自顾自的摇着头,“不会的。昭妃的为人与行事,能叫她引以为敌的,这禁庭中,不过皇后与贵妃二人而已,就连奴才,她都未必放在心上。”
倒不是她如何自谦,只是这些话,都是事实。
元邑抿着唇角:“所以定妃只是见了红,性命无虞,且肚子里的孩子,也或许还能够保全下来。”
萧燕华嗯了一嗓子:“若非是奴才所想的这般,定妃这会子,怕是已经不中用了的。”
她说的是极有道理的,此事如此看来,应当非太后手笔了。
当日为了叫他废后,太后能给自己投毒,虽然分量拿捏的很好,可毒之一物,毕竟伤身。
她对自己都能下这样的狠手,如果真的是她要借承乾宫出事来陷害容娘,那就应该下杀手,而不是这样的……
元邑沉了沉声:“是,你说的不错,如果是太后的话,她是不会留下定妃和孩子的。”
“所以……”萧燕华眼中的光芒渐渐的褪了下去,“您真的要查,只怕查到最后,伤的是荣昌殿下。昭妃倒没什么,她敢做这样的事,就得承担这个后果,可是殿下呢?”
她似乎很是无奈,一味的摇着头:“奴才知道您绝不忍心伤了殿下,且先帝和皇贵妃在天之灵,也没法子安心,还有太皇太后那里……太皇太后最是爱护晚辈的,您若叫她知道,是殿下伙同了昭妃,想要陷害贵妃,甚至是置贵妃于死地,只怕太皇太后受不住,要寒心的。”
是啊。
他还记得不多久之前,老祖宗还特意同他聊过阿姊,其实如今想来,老祖宗应该就是怕有朝一日他****后,对阿姊的所作所为,不愿意也没办法再去容忍。
天子一怒可伏尸百万,阿姊纵然是个长公主,也无可担待这一怒。
纵然是姐弟,可毕竟还是君臣在先。
古语便有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阿姊对容娘一向是个什么样的态度,老祖宗看在眼里,心里明镜儿似的,所以她怕,就怕有一天他会为了容娘,跟阿姊翻了脸。
老祖宗为他操的心已经够多了,好不容易他能够稳住朝堂了,也该叫老祖宗清清静静的享福颐养,难道还要为了这些事,累的她为儿孙们操劳,不得安生吗?
怪不得萧燕华要拉着他出来说……
这些话,一旦在大殿之内说开了,就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除非此事并不是阿姊和徐明惠所为,否则追查下去,一定能够查到蛛丝马迹,到了那时候,戕害皇嗣,只这一条罪,就够阿姊受的……
可是想到这里,元邑又不由暗暗恼怒。
阿姊究竟在想什么?若真是些小打小闹,他大可以装作毫不知情,他相信,容娘也不会真的去计较这些,等再过几年,能叫容娘与阿姊之间有所缓和,或是让阿姊风光出嫁,这些事儿也就都算过去了。
可她今次又干了些什么?
他虽然还没有证据,可是只怕也不需要什么证据……
元邑黑下一张脸来,突然间对冯嘉柔的安危也没了什么心思去考虑。
他背着手站了会儿,左臂微抬了抬,落在萧燕华肩膀上:“你回殿内去,就说李良来寻朕,这会儿朕要回乾清宫去理事,等定妃这里安然无恙了,你叫阿姊到乾清宫去回朕一声,她若推脱不去,你就告诉她,这是朕亲口说的,叫她去。”
“万岁……”萧燕华犹豫了下,“你打算跟殿下谈一谈,有关于承乾宫中事,是吗?”
揣测人心,萧燕华绝对是一把好手。
元邑也没想过要隐瞒她什么,更何况这些话还有这样头头是道的分析,本就是出自她之口的。
其实她的种种考量,都是为他好,也是为了这禁庭的安宁与和谐。
他刚刚才打赢了跟高太后的这一仗,这种时候,不折腾,才是最好的,真要是搅扰起六宫的风波,外头还指不定如何想。
于是他点了点头:“诚如你所言,此事真要是查到了阿姊身上去,并没有任何的好处,所以……还是先跟她谈一谈吧。”
萧燕华略咬了咬下唇:“要是殿下矢口否认了呢?”
元邑便立时倒吸了口凉气。
阿姊能与他开诚布公的说清楚这次的事情,那是最好不过的了,该怎么处置,该怎么料理,他都会拿捏住这个分寸,绝不会伤到阿姊分毫。
可她要真的矢口否认,不愿意跟他坦白……
元邑合了合眼:“天家骨肉,能够一辈子相安无事的,本就不多,朕能做的,只有这些,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那是阿姊要做出选择的事情了。”
萧燕华立马就明白了过来,倒吸一口凉气,终究什么都没有再说。
元邑的意思,已经十分明白了。
如果元清跟他坦白的承认了,那就什么都还能回头,元清还能收手,也还会是大陈最尊贵的长公主殿下,所有的罪业,都是徐明惠一个人的。
可要是元清不愿意承认……不管她是怕了,还是为了袒护徐明惠……这次的事情,元邑一定会彻查到底。
到了那时候,查出什么,便是什么。
是谁戕害皇嗣,谋害天子.宠.妃,真相水落石出之时,该是谁的罪业,就要谁一肩扛了,没人能求得了情,因为这是她们自己选择的路,怪不得任何人。
萧燕华定了定心神,矮身一礼:“奴才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