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她拎着那么一大袋东西慢慢走到一个同样偏僻的长长的石椅上,平时散步的人累了就会在这里坐一会儿,但她不是,她打开大袋子,从里面抱出来一条很大的被子,然后细心地、整齐地把它摊在了石椅上,因为椅子很窄,正好折了一半,她掀开另一半,最后躺了上去,将那一半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石晋阳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他也无法阐述自己此刻的心情。
唯一想到的居然是,他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把所有公园里的石椅换成木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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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琢玉正躺下,闭上眼睛之前却发现忽然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他正低着头看着她,面无表情地叫她起来。
她怔了数秒,掀开被子起身,痴痴愣愣地盯着眼前人,脸上满是诧异:“石市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石晋阳的回答则是皱着眉头反问:“你睡在这里?”
傅琢玉“啊”了一声,回头看了看自己简易的“床”,立刻羞耻地涨红了脸,她支支吾吾地说:“……我家着火了,家里的东西全部烧坏了,不能住了。”
“你父母呢?”
“爸爸很早之前就过世了,妈妈……妈妈……”傅琢玉一下子便红了眼,眼眶中竟有夺目的晶莹,“妈妈为了救我,为了救我……”
石晋阳立刻明白了过来,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他看着小姑娘红了的双眼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说出来的话也有一丝僵硬:“你知道自己在发烧吗?”
小姑娘扑腾着湿润地双眼朝他看过来,她长长的睫毛上粘着细小的水珠,在路灯的照耀下分外闪烁。她点了点头,“知道……”
“那怎么还睡在这里?”
“石市长……”
“叫我叔叔就可以了。”
“石叔叔,我没有钱,只能睡在这里。”
“那你以后怎么办?一直睡这里?”
“不知道,小区里的叔叔阿姨说会送我去奶奶那里,或者去孤儿院。”她低着头,轻轻地答着,石晋阳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他能够想象得到她现在的表情。
他把她从石椅上拉起来,“跟我走。”
她有些发怔,迟疑中带着忐忑,磨蹭着步子不肯挪动。
石晋阳不得不跟她解释:“你生病了,不能睡在这里。”
“那要去哪里?医院?不,叔叔,我不要去医院。”她此刻就像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儿,眼中满是执拗。
石晋阳皱了皱眉头,克制自己的语气,尽量保持平稳:“你发烧了。”
“我经常发烧,没关系的。睡一觉就会好的。”傅琢玉垂着眸固执地说。
石晋阳深吸了口气,“好,我答应你。”
“嗯?”傅琢玉疑惑地看着他。
他再一次重复:“我答应你,不带你去医院。但是你不能睡在这里。”他攥紧了她的小拳头,牢牢地捏在了手心里,用最大的力气拖动她,“放心,我不是坏人,不会拐卖了你。我只是给你提供一个睡觉的地方,等你烧退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不会再管你。”
傅琢玉终于肯跟着他走了,虽然脸上仍是满满的犹疑。
他牵着她的手走到了公园外,才想起来自己的车被丢在了路边。他们等了大概有十分钟,拦下了一辆计程车。
他把她塞进了计程车的后座,自己则坐上了副驾驶的座位,然后对着司机报了一个地名。
“今天为什么去市政厅?”车子开稳了之后他问。
“叔叔阿姨告诉我,可以给那里的人求求情,寻求物资帮助。”
“……”果然想的很简单。别人说什么,就去做什么。小朋友的世界真简单。
过了一会儿,她问:“叔叔,你怎么知道我去那里了?”她联想到他还知道她发烧,“今天是叔叔送我去医院的吗?”
石晋阳轻轻“嗯”了一声,似乎毫不在意,只是顺手做了的一件事,并没有一点邀功的意思。
她的心中好像有什么在起起伏伏,冒出了很多很多奇奇特特的小泡泡。
她听到答案似乎很激动,脸上几乎马上展开了笑容,她的嘴唇动了动,好像要跟他说什么,但最终所有的感恩和激动只包含在了两个字中——“谢谢”。
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所有细微的表情都落入了石晋阳的眸中。他透过后视镜看着后面烧的脸颊通红的小姑娘,嘴角勾起了若有似无的弧度。
之后两个人便不说话了。
过了似乎一个世纪般漫长的时间后,计程车终于停了下来。石晋阳让傅琢玉先下车,自己则掏出钱包付钱。
傅琢玉在外面等他,他从车上下来后习惯性地又抓住了她的手,用命令式的口气说道:“走吧。”
傅琢玉小心翼翼地试探:“这里是哪里啊?”
石晋阳头也不回,冷冰冰的两个字随风飘到了她的耳朵里,“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