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川不在身边,苏童这一整天都过得胆战心惊又无聊透顶。
除了中午时分,在戴晓吾的三催四请聚齐人后,三个人各怀心事地同用了一顿午餐,其他时间都各自呆在房里完成自己的事。
苏童缝过衣服,将顾川和她自己的脏衣服一一都洗净了,拧得干干的,挂到窗户上晾着。
她换下来的内衣紧靠着他的衬衫,小风一刮,布料相互摩挲着。不知道怎么的,忽然让思绪跑得有点偏,记起昨晚他抱着自己时,前胸相靠时的触感。
明明隔着重重布料,却还是被那股灼热烧到了心里,要燃起火似的。
苏童红了脸,拍拍脑子把那阵画面迅速掐了,开了电脑准备写几篇通讯,谁知道还没码出几行字,笔记本上连接电源的标志灯忽然灭了。
苏童拔、插了几次插头,又特地下了位子去开房里的灯,无一反应,这才相信是真地停了电。
正准备去问问前台的时候,房门忽然被人敲响,开门一看,戴晓吾满头汗地站在外面。
苏童问:“什么事?”
戴晓吾撑着门缘,直喘气:“刚刚我听到消息,说咱们酒店可能会是轰炸目标。”
苏童一惊:“从哪儿听来的?谁和你说的?消息可靠吗?”
戴晓吾急得直龇牙:“没空和你解释那么多,就来和你商量现在怎么办的,已经有国家的记者开始撤离了,咱们要不要现在就通知简记者,立刻拿东西走?”
苏童眼珠子一转,说:“先别急,‘城市中心’已经没了,现在马达亚又不能住,咱们没地方能去的。”
戴晓吾:“总不能留着等死吧。”
苏童说:“你等着。”跑去拿房间里的电话,话机里一点声响都没有,信号已经被切断,又走回头。
戴晓吾问:“怎么样了,还能用不?”
苏童说:“不行,线路断了。你那还有卫星电话吗?”
“没了,那么贵的设备,一共就准备了俩。顾队说他的那一台坏了,还有一台好的刚刚被他们带出去了。”
“前台能租吗?”
“能是能,大家都排着队呢,一次五百刀。”
“……”
这地方什么东西都奇贵,只有命贱。
苏童说:“不管了,再贵也要联系啊,你去给他们打电话,问问咱们怎么办,我去喊简记者,先把行李收拾出来。一会儿咱们碰头再说。”
戴晓吾一口答应。
把简梧门敲开来的时候,她眼罩刚推到额上,一脸刚刚睡醒的样子。
简梧捂嘴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看她,问:“什么事?”
苏童说:“梧姐,酒店可能要遭到攻击,咱们得要收拾收拾东西走了。”
简梧眉梢一挑,说:“事儿真多,这才刚歇多久啊,就一件件找上门了。消息真不真啊,我怎么看酒店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牢骚归牢骚,简梧对这事儿还是很慎重,絮叨完后立刻回身进房间收拾东西。
苏童也回去打包行李,东西带得本来就不多,收拾起相机笔记本,再将几件半干的衣服塞进包里就差不多好了。
关包的时候,瞥到里头的记者背心,苏童稍微一个思索就脱了外套,将背心贴身穿着,再抽出头巾绕到脖子上。
戴晓吾正好进来,苏童问:“打通了吗?”
戴晓吾说:“通了,顾队他们也听到这消息了,早早就让阿勒夫回来接我们了,现在正在路上开着呢,估计马上就能到。”
苏童自地上一下子跳起来,说:“阿勒夫来接我们!那他们怎么办?”
戴晓吾头大:“姑奶奶,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有空管别人,自己逃命要紧。”
苏童说:“我知道,可是他们不太会阿语,没了阿勒夫,既没办法采访,也难和我们会和,现在外头那么乱……”
戴晓吾直翻白眼:“顾队什么人啊,不用你操心,他的办法才多着呢。”
外头忽的一阵轰隆隆的响声,有熊熊火光映上窗玻璃,地板紧随着颤悠悠地晃动起来。
戴晓吾微弓起腰,神经敏感,说:“不能和你多说了,我东西还没收拾好,一会儿我来找你和梧姐,我们一道往外走。”
苏童说好,又照应:“你东西实在拿不了的就算了!”
戴晓吾直点头:“知道呀!”
刚一走出去几步又杀回头,喊:“苏童!”
“怎么?”
“刚刚顾队让我一定要提醒你穿好背心,戴上头巾!”
苏童拍拍脖子上系的东西,说:“都准备好了呢!”
“就是啊!”戴晓吾一扁嘴:“小孩都知道的事,还不忘絮絮叨叨地提醒。”
这种危急时刻,苏童居然止不住想笑。
***
不到五分钟,阿勒夫开着车子拐进了酒店大门。大家立刻把行李装车,一齐坐上去,很快驶离此处。
路上,坐副驾驶上的苏童问要去哪。
阿勒夫睨了她一眼,递过去一瓶水,说:“你喝吧,你嘴唇都裂了,我们去安全屋。”
苏童一脸迷茫地接过水,问:“什么安全屋?”
说给车后的两个人听,也都直摇头。
戴晓吾说:“我只知道这应该是当地人的房子,让我们在危急时候藏身用的,你问问她是不是顾队给找的。”
苏童把话翻译过来,阿勒夫说:“对,没错,他告诉了我地址,那地方你应该不陌生。我不会把你们卖了的,请你一定要相信我,sue。”
苏童说:“我当然信你了,阿勒夫,我一点不担心你提到的问题,就是你想卖我们,恐怕也没好心人敢收。我只是很担心顾和何,他们在哪,你会去接他们回来吗?”
阿勒夫说:“顾正在采访一位政府官员,得知消息之后,他立刻要我回来送你们到安全的地方。至于他们俩,采访结束之后,会立刻找车子过去。请你不要担心,说不定他们比我们还早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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