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子……她统共只认得一个叫晴子的女人。也只认得一个姓阿部的男人。
静漪看着名片子上印的住址和住宅电·话,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些影像。
白薇和小梅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见她将名片子一放,说:“告诉来人,请阿部太太上来。”
白薇领命离去,小梅默不作声,静漪继续道:“先让林先生进来。”
“是。”小梅见静漪将桌案上多余的东西收了起来,自己立即出去向林之忓转达了静漪的意思。之忓起身去敲门,小梅忙着将手中的文件分别归类地安置好,顺手将院长办公室的门掩好——办公室里很静,之忓立于长案之前,负手而立,身材挺拔峭直,像株雪松,沉默冷峻…熹…
“这么说,昨晚在跑狗场辣斐德路口出事的果真是阿部春马?”静漪问过之忓,神色稍显凝重。
之忓点头表示确定。
见静漪望着自己,他从容地说:“今早报上登了消息的。十小姐想是没留意。您请看。虚”
静漪心想自己一早忙到现在,哪有工夫自己个儿读报呢?但是这么重要的事儿,她直觉是哪里有些不对……之忓往前两步,将静漪案头的报纸拿了一份展开来,打开到第三四版,指了指中间的一个豆腐块,示意就是这篇文章,然后便又退了两步。
静漪扫了眼那文章,只是个很简单的通讯,并没有讲的很详细,连阿部春马的名字都没有提,仅指出是帝国医药的代表。
“是与友人相聚……知道是同什么人会面么?”静漪看着报纸,轻描淡写地问。像是随口问的一句话罢了,并不等着人回答。一旁的文章都是毫无干系的社会新闻,都比这篇有看头。
“应该泰半是在沪上经商的日侨。他的寓所就在那附近,出事之后很快通知了他的太太。当晚送去的是最近的公立医院。因伤势严重,需要动脑部手术,今晨送到了圣玛丽医院。不过圣玛丽医院的大夫不敢贸然替他手术。”之忓声音低沉。
静漪合上报纸,沉吟片刻,看了之忓。
之忓点点头,道:“十小姐慎思之、明断之。”
“你先出去吧。”静漪说着起身。之忓颔首后退时,她看到之忓垂下去的目光,极锐利深沉,“多加小心。日寇借口日侨安全生出大大的事端,已经不是一回。”
“是。这是有数的。”之忓答应着,退了出去。
只是短暂的一段独处时间,静漪习惯性整理了下身上的医生袍。待小梅来敲门说客人到了时,她恰好将衣袖上的褶子抹平,轻声地说了句请进。随后,她便看到晴子从门外走了进来——果不其然是她认得的晴子。同时跟着晴子进来的还有一老一少两个男子,皆瘦小而精干。但看上去晴子并不是一身和服出现在她的公馆中的那个温柔的少妇了。此时的晴子一身洋装,满面干练,挽着坤包对她利落地深鞠躬……抬起头来晴子轻声地说:“程院长,我是阿部春马的太太阿布晴子,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她的日语速度非常快。身旁那位年长的男子担任了翻译,他的中国话带着东北口音,语气生硬而稍显别扭。显然他并不是本土译者。
“阿布太太请坐。”静漪瞬间便明白了,那个悄然出入她公馆的藤野晴子,起码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不知道阿部太太来我这里,有何贵干?”
“我知道程院长很忙,那我就长话短说吧。我先生阿部春马,昨晚发生意外,头部受到重创,此时命悬一线,除非医术高明者替他动手术,否则必死无疑。但这一夜辗转沪上医院,不是没有条件或能力医治,便是人手不够不能接诊,故此只能来慈济请求程院长。若程院长方便的话,希望程院长发句话,请慈济收治阿部先生。”晴子说。
静漪目光转向译者,听完了,才道:“阿布太太,门诊上的事,我一向不干预。我们医院的医生,会以他们的专业知识判断是否接诊、替病人医治。”
晴子顿了顿,先没开口,她身旁的两位脸色已经变了。全因静漪这几句话,显然是先封死了路。晴子再从她这里请求慈济收治阿部春马,已经很难。
静漪望着晴子。晴子看上去非常镇定,并没有因为静漪的态度而即刻失色。这倒令静漪稍觉意外。她细观察晴子——她脸上虽有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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