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头一回听。
乔明瑾还正在消化听到的消息,就听旁边的明琦大声说道:“你家里真的分家了?你那亲娘没闹起来?”
乔母气得直起身来喝道:“怎么和你姐夫说话的?没大没小,白去族学了!等你父亲回来,看他收不收拾你!”
明琦被喝得缩了缩脑袋,小声嘀咕:“他算我哪门子姐夫。”
明琦是真正与乔明瑾苦日子过来的。
在乔明瑾挑着担子被绳子挑担勒得肩膀起泡冒血的时候,她就最恨那个叫姐夫的人。
每见一回面,不说呛声,反正都是不会给他好脸色看的。
乔明瑾安抚地看了一眼明琦,又往乔母那边看了一眼。乔母这才缓了气,只眼光一直盯着明琦,生恐她再说出没大没小的话来。
乔明瑾看向岳仲尧:“真的分家了?”
岳仲尧重重地点头:“我跟爹说,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将来我一年给十两银子的养老钱,反正我不在,跟分不分也没两样,爹便在我走前找了族长立了文书。”
乔明瑾看了他一眼,又道:“既然你不在家分不分都一样,怎么起意分家的?你什么都没要吧?”
岳仲尧意外地看了乔明瑾一眼,难道有人给她传信?
乔明瑾倒不知他这般想。
她不过是了解吴氏罢了,无利可图的事吴氏可不会去干。
而岳仲尧分家也得有个契机,不然下这样的决心可不容易,又是在他临走和小满出嫁前夕。
岳仲尧飞快地往蓝氏那边看了一眼,才对乔明瑾说道:“你走后,娘说要搬到你那院子去,找人去要你那院子的钥匙……我想着分家了,娘也不会再去烦表哥表嫂了……再说,你也想分家的……我什么都没要,临走还把手里的银子给家里留了一半……”
乔明瑾暗想果然如此。
若他要分家财,孙氏于氏大抵是不干的。她们巴不得岳仲尧不在,又能给家里拿钱,家里能省一份口粮,地里的产出还只她两家分。
蓝氏看了岳仲尧一眼,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好在这人也不算太过愚孝,倒也不是没救。只要把他和他家人分开,人还是能过日子的。
如若不然,她定是要让他和瑾娘分开各过各的。
就算她把嫁妆厚补了乔明瑾,她也觉得亏待了这个长孙女。
这些天她见了族里那么多人,哪家的嫡长孙女是嫁到乡下混不到肚饱的庄户人家的?
旁人问起她家瑾娘的夫家,她都没好意思开口。
待外院的乔父和明珏、明珩得了讯赶来的时候,也对着岳仲尧好一顿盘问。
岳仲尧被岳父问得头都快垂到地上了。
乔父得知他要效力的府上,又问了他的打算。
岳仲尧便回道:“安郡王是掌着京中的禁卫营的,我虽然现在只是当他身边的随护,但只要我坚持下来,也许也能挤进禁卫营谋个稳定的收入……我想,想等着在京里站稳住脚了,便把她们娘俩接到京里去……”
乔父听完便道:“不回青川了?”
岳仲尧摇头:“我可能近几年内是不回青川了。”
乔父听完又问:“你一个月的月俸是多少?把她们娘俩接到京里住哪?可有地方安置她们?”
岳仲尧结巴了起来:“等,等,等我在京里当了一年半载的差,攒了银两,就……就在京里租个小院,安置她们娘俩。我,一个月有三两的月俸,吃喝在郡王府内,一年总能,总能攒下一些钱的……”
抬头不经意看到乔父腰上的玉带及两侧垂挂的香包玉佩,头垂得更低了。
乔父看了看他脚上黑灰的粗笨棉鞋,再扫了两眼两个儿子脚上防水防雪的鹿皮靴,叹了一口气。
他做为下一任的乔家族长,自家的女儿却嫁了个无田无产的庄户人家。再寻不出哪一任族长家的嫡长女夫家家境是这般的了。
他现在觉得给明瑜定的亲事都有些匆促了。
也许过了年能写封信把周耀祖也叫来益州?
益州人杰地灵,寻访一个大儒指点他的功课还是极容易的事的。总不能让这个次女嫁个酸秀才,一辈子都为家计劳心劳力吧?
再不能比长女差了。
乔父往几个女儿那边扫了一眼,目光定在明琦身上。
这个小女儿的婚事一定要仔细了。
不然他在外应酬,被问到女婿是哪家哪户,都不好开口。
别人都有光鲜的女婿陪酒帮衬,若他家的女婿太上不得台面,脸面实在有些过不去。
乔父也无意与岳仲尧说太多。
起身对他说道:“你跟我到书房来。”
说完便背着手走了出去。
岳仲尧讪讪地往乔明瑾那边看了一眼,还想问一问琬儿的。看乔父正瞪向他,便也赶紧跟了上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