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这种人与人之间他最不屑于的尊重竟如此令他气血涌动,久久不能平静,一失神,御留香也拜了下去。眼前的一幕众人骤然失声苦笑,如今的众人早已连为一体,生死同行,下酆都的仇是该报了。他们很清楚三教合流之功体唯纵横派数众,这是纵横派的优势,隐字营尚有不断的补充,当前之势,纵横派只需一个合用的勘验对手。当众人站起身来那一刻大家相约一笑,功体大成之后的他们等待的不正是此刻吗。御留香冷声说道:“我平生好友不多,在下必竭尽所能护大家周全!”说罢,看向张少英。张少英神色骤然阴冷,沉声说道:“打架便得轰轰烈烈,不是麽?”张少英这一问众人正疑惑间,一袭长衫的张玉依便缓步而至,众人只得知趣的退开。
刚刚的一切张玉依尽收眼底,都说人心最不可靠,但他们之间的这种情感却最为牢固的。两人见礼过后,张少英背过身去,这是一份胆怯。张玉依淡然说道:“我曾去过你的房间。”张少英浑身骤然一震,显然她有纵横派的腰牌,而这块腰牌他一直都知道,那是姬灵霜给她的,只能在纵横派内畅通无阻,一块与大幕司副使差不多的腰牌。她的出现带来的必然是姬灵霜的讯息,否则他二人不会有交集,而他一身的愧疚埋藏心底,至今不知该如何面对。张少英叹道:“仙子有话请讲,劣者洗耳恭听。”张玉依正色道:“劣者二字有三义,一种是劣迹斑斑之人。一种是儒家人的私下谦称,一种是前两者的统称,你是哪一种?”张少英哼哼一笑,应道:“仙子觉得呢?”张玉依叹道:“你的口吻越来越像掌门人了。”张少英问道:“连你也如此认为?”张玉依道:“我实在想不出纵横派为何在你身上花费如此之多的心血,那便是唯一的答案。”张少英道:“仙子觉得这是好事?”张玉依道:“天下也就你觉得权贵二字不重要。”张少英应道:“非是不重要,只是我不需要。”张玉依问道:“那你坚持的这一切又是为了甚麽?”张少英应道:“为了那份我曾经拥有却似乎失去的知足安乐。”张玉依道:“此乃得失之道。”张少英正色道:“亦是我活下去的唯一。”
张少英此话竟出张玉依便知其意,问道:“你心中的过往?”张少英应道:“当生死成为过往,情感即为唯一的依靠。”张玉依叹道:“话虽如此,却奈之若何呢!”张少英反问道:“我又有多少选择?”张玉依道:“你这种人于实践中成长,故而你适合纵横派。于情感中则着实懦弱,空有一副心肠,却不知君子好逑之故。”张少英道:“也许得来太易并非好事。”张玉依道:“人无完人,你不必执着。她们所求正是你所能给的那一份真挚,这已是难得。只是作为霜姐义妹我很好奇,难道你打算一直如此吗?”张少英反问道:“你是来搭线的?”张少英有此一问,话中有话,他在试探张玉依是否与姬灵霜有讯息来往。张玉依浑没想到张少英有如此深沉的心机,犹豫之际,张少英续道:“你该清楚我面对的是怎样的对手,怎样的局面,纵横派是强大,但强大并不代表就有能力迅速肃清寰宇。在下期望能有那一日的破镜重圆,但不是现在。”张玉依道:“放下一切对你很难是麽?”张少英道:“当张少英不再是纵横派的招牌,弃子会有怎样的结局呢?即便放下,便能弥补她心灵的创伤麽?爱之切,恨之意,换做是你又该如何?”
张玉依倒吸几口凉气,原来他对这一切早已透彻且深思熟虑,竟还能做如此决定,他的心志多麽坚定。张玉依续问道:“如若此刻她站在你面前你也能铁石心肠吗?”张少英正色道:“是的。”张玉依道:“看来你知道她回来了。”张少英沉吟片刻,说道:“不知仙子可有此等感知。情之所处,心之所向,她似乎一直都在。”张少英这话说的很隐晦,他觉得姬灵霜似乎从未离开过宋境,情爱之间,伴侣之间的感知确实是最奇妙的东西。张玉依道:“你不可忽视霜姐在纵横派的地位。当前是大幕司鼎力助你,众人尚能保持理智。你已有负于她,纵横派上下早憋着一股怨气,时间越长,这股怨气积攒的越重,于你极端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