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湛瞧向旖滟,道:“钟磬愿为公主所用,为公主创下商海之国!”
谢明玉的身影笼在月光雪色之下,湛湛清华,眉彩飞扬,当真是明玉清润,旖滟因他的话眸光一闪,瞳孔微缩。在现代有所谓商业王国之说,人人都知商业之重,可控一个国家。然在这古代,商却是贱业,鄙商乃是世俗,甚至寻常吃穿不饱的庶民都瞧不起商人,尊贵之人更是不愿和商字搭边。未曾想到,谢明玉竟能洞察她的心意,说出这商海之国的话来。
旖滟明白,他这不是随口一说,而是当真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当真愿投于自己之下,建造一个能够左右局势的商业帝国。
旖滟之前和司徒轩合作,司徒轩虽对她如妹,但司徒家有基业在,永远不可能为她所用。而谢明玉却不同,她正缺人才为她经营,谢明玉便毛遂自荐,且如此明了她的心意,这样一个清华高洁之人,如今送上门来,简直大善。
旖滟于谢明玉对视,渐渐眸中染上了愉色,道:“本公主拭目以待!”
谢明玉当下笑容微敛,恭谨一礼,道:“属下参见主上。”
旖滟得一贤才,脚步轻快回到寝房,待躺上床,也不知是心情愉悦,还是少了凤帝修相伴,竟是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其后迷迷糊糊睡去,却也不甚安宁,这一夜她休息的不好。翌日晨起,紫儿进来服侍,得知凤帝修还未归来,她心中郁郁便又多了两分。
外头刚摆上早膳,旖滟耳边便扑捉到一些男子的说话声,她快步出了房间,站在廊下往院外望,片刻两道身影出现在清淡的天光下,身影同样的修长挺拔,一人穿天青色的织锦武士袍,一人则穿暗紫色云纹的儒袍,旖滟见并非凤帝修回来,目光微暗,待瞧清那穿天青色武士袍的不是旁人,正是留京的弟弟逸飞,不由又勾起唇角来。
她还不曾唤上一声,逸飞已瞧见了她,清扬的声音大喊一声,“姐姐。”
说着已飞身扑了过来,旖滟任他抱着自己手臂好一阵的亲昵撒娇,这才扯开他,细细打量。差不多近半年不见,逸飞倒是又长了一头,眉宇疏朗,愈见钟灵毓秀,虽脸上神情带着孩子的稚傻之气,却也俨然是一俊美的美少男。
旖滟有种吾家有男初成长的错觉,逸飞抱着旖滟的手臂,却道:“依依说姐姐被坏人欺负了,困在城中很是危险,虽然坏人已被打跑了,可姐姐要吸取教训,知错而改,以后都要带逸飞在身边。这样才没坏人敢打姐姐的主意,逸飞现在功夫可厉害了,十招便打的依依屁滚尿流呢。”
逸飞言罢,穿紫色云纹儒袍的楚青依已是脸色微红,怒目瞪着逸飞,斥道:“都说了别叫我依依,喊大哥!没一点规矩,本世子瞧你是个孩子,便让着你,若不然,莫说十招,便是百招你也奈何不了本世子!”
逸飞却冲楚青依做了个鬼脸,遂又认真地瞧向旖滟,虚心求教,道:“姐姐,这儿有一头笨狮子,说大话,怎么没闪舌头?姐姐明明说过,讲大话会闪掉舌头的啊。”
楚青依闻言面色更臭。蓝影送信,言道她不在京城,楚青依倒是常常往盛府去陪逸飞,对逸飞很是照顾,旖滟对楚青依心存感激,见他不好意思,便笑着解围,道:“那是因为你楚大哥没说大话,楚大哥定是韬光养晦,有意输给逸飞的。”
楚青依这才哼了一声,瞥了旖滟一眼,脸色臭臭地又扭开头去,旖滟抿唇一笑,下了台阶,往他身边走了两步,凑近,道:“怎么?还在生气我将你弄晕送回城的事?啧啧,这可都半年了,楚世子气性真真大。”
楚青依又哼了一声,当日他跟着旖滟出城,结果却被旖滟放倒丢了回去,他堂堂轩辕城横着走的小霸王,哪里被人这般对待过,不气才怪。
旖滟见他脸色依旧臭臭的,这一大早上的,便带着逸飞到了黑水镇,明明是好心好意地来迎接自己,还做此神情,心下好笑,面上却微沉,道:“看来楚世子今日是不打算和本公主说话了,如此,本公主便等楚世子消气了再将礼物送给楚世子吧。”
她说着便转了身,拉了逸飞,道:“姐姐出京一趟,路过了好些城镇,给我们逸飞买了好多好玩好吃的礼物呢,逸飞快随姐姐进屋。”
她这厢还没迈步,身后便传来楚青依的笑声,接着紫影一闪,楚青依已到了身旁,道:“谁说本世子生气了的?本世子是那样气量狭窄的人吗?啊?滟儿妹妹给我带的什么礼物啊,快带我瞧瞧去。”
天色渐亮,旖滟和逸飞、楚青依在屋中笑闹了一阵,一同用过早膳,队伍便再度启程。黑水镇离京城半日路程,待到轩辕城下已是近午时分,冬阳高照,融化了积雪,似天空都被洗净了,蓝的纯粹。
隆帝归京,百官出城相迎,马车尚未到城楼下,旖滟便闻响起一阵的乐声。这一路,各个城镇皆是大小官员率领百姓出城迎接,可也没像现在这样敲锣打鼓吹着喜乐相迎啊,毕竟被自己儿子围在城中,谋朝篡位算不得什么光彩之事,虽叛乱被镇压,可也不值得庆祝啊。
旖滟正诧,外头却已响起紫儿欢快的声音,道:“小姐,小姐快出来看看啊,是谷主带着天盛国使团到我中紫国下聘来了,听说聘礼之厚,世所罕见,今儿一早送聘的先头大队进了京城,那后头送聘队伍蜿蜒千里,还都在录州城呢!”
旖滟正和逸飞玩九连环,闻言一怔,万没想到凤帝修离开却是为了此事,隆帝这才还没进城,他便急忙忙地求亲来了,是生恐天下人不知他的心急心切吗?饶是旖滟脸皮厚,此刻也微微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