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下说话那人,骨瘦如柴,面色浑黑,眉毛下边两道缝露着一丝狡猾之光,下巴上的短须稀稀拉拉没有几根,但他说话之时还忍不住要摸一摸。
此人,正是张松。
此人作为刘备入蜀的三大内应之一,因为刘备不喜其为人,故而一直遭受冷遇,多年以前便以养病为由辞官归乡,在汉中养老。
刘封深知张松此人足智多谋,早年入镇汉中之时,便登门拜访,力邀张松出山,并让其以幕僚的身份,秘密的居于蜀王府中。
刘封在张松的指点下,一改往昔轻狂不羁,刚烈傲慢的姓情,对属下善加笼络,对辖下的士人礼遇敬重。先前刘备称帝封王之时,刘封还主动的上表,坚辞不授荆王之封,只是在刘备的坚持之下,才勉强的接受这封王。
刘封的诸般举动,渐渐的打消了外人对他的提防,在大多数人看来,这位曾经的储位继承者,如今只不过是一个一心为国尽忠的大将而已。
刘封的举动,成功的骗过了许多人的耳目,但事实上,却骗不过自己的心。
时至如今,他依然清楚得记得,十多年前,当刘禅降生之时,人们看他时的那种异样的眼神。他不会忘记,当有一天,那些臣下们不再称呼他“大公子”,而改称少将军之时,内心的那种酸楚。还有,当年在汉中的大殿中,刘备选择让他从身边离去,前往那偏僻之地充当太守的无奈,他同样不会忘记。
父亲去时,刘封没有流一滴眼泪,他的心中反而是如释如负一般的轻松。
因为,那个让自己痛苦了十余年的人,终于死了,没有什么人能再束缚自己。
“我为何不该行动,那皇位,本来就该是由我继承的,我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刘封冷冰冰的说道。
“没有什么是本就应得的,所有的一切,都必须自己去争取。”张松此言似有寓意。
刘封神色愈加肃厉,咬牙道:“既然如此,那我更当出手。眼下朝中已有人上表支持我继位,我岂能放过这等良机。”
张松摇了摇头:“大王稍安勿躁,请冷静下来仔细的想想,就会发现出现此等舆论的用意何在了。”
刘封神色一怔,思索半晌而无结果,毕竟他只是一介武夫,谋略方面尚远逊于自身的武功。
沉思半晌,刘封只得道:“这其中有何玄机,还望先生赐教。”
张松冷笑了一声,用沙哑的腔调慢吞吞说道:“大将军上表拥立齐王,无非是想借此执掌朝中军政大权,所谓的主少国疑,当立长君只不过是个美丽的幌子而已。不过,他可能没料到,诸葛亮和方绍那一帮子荆襄文臣可都不是吃素的,想出了搬出大王,来封堵大将军的招数,这一招可够狠的。”
刘封若有所悟:“这么说,朝中的那些拥立本王的舆论,却是诸葛亮他们故意所为了?”
张松点头道:“正是如此。大将军素来不喜大王,闻知此事,自然知他那立长君的理由站不住脚,权衡利弊之下,必然会转而支持楚王,归根结底,大将军与荆襄那帮大臣,还是有共同的利益交汇。”
张松的话令刘封陷入了沉思,方才激荡的神情渐渐褪色,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失望的情绪。
“大王想想,这么多年来,大王一直低调行事,所以才能让荆襄士人和大将军等辈不忌惮于大王,而大王如果在这个时候表现出对皇位的渴望,非但无助于争位,反而提早暴露了大王的心思,引起大将军和朝中荆襄派的人警觉,将来联手共同对付大王,却当如何招架。”
听到这时,刘封肝火顿生,忍不住拍案骂道:“好一招‘引蛇出洞’的歼计,若无先生,我差点落入他们设下的陷阱之中!”
张松干咳了一声,笑眯眯道:“引蛇出洞恐怕形容的不太恰当,应该叫引虎下山才对。”
张松不失时机的拍了刘封的马屁。
发泄过怒火,刘封渐渐冷静下来,脸上又流露着不甘:“先生,就算我依先生所言,保持沉默。可是无论是楚王还是齐王,他们谁继位为君,便等于断了我与皇位的缘分,我真的是心有不甘啊!”
张松的脸上又露出那狡黠的笑容,自若的说道:“大王不必灰心。其实无论是你的哪一个弟弟继位,都会为将来埋下隐患,只要大王耐心等待,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机会一定会重新降临在大王的面前。”
张松的宽慰有了效果,刘封失落的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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