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决定了它们的耐力,又是什么决定了他们的身高、颜色、毛发、尾长?这种杂合,只是在动物上,还是在植物上也有?”
“这是五年前为了做此事的起因,太医院在密云药厂有数十块田,为了筛选出耐寒的水稻,孩儿走遍了顺天府,又利用父亲的名望,从直隶各府、辽东都司取耐寒水稻,在密云药厂做了五年的实验,将秋日最抗寒的水稻和稻穗最大的水稻的花粉互相杂糅,选育数代,方有此物。”
胡濙一愣,好像的确有这件事,每年皇帝要扶犁祭祀句芒,胡长祥请父亲让各地选育良种上送京师,而当时选的似乎就是耐寒种,还有耐病、根系大等等各种奇奇怪怪的要求,他这才知道儿子这么些年到底在捣鼓什么了。
“二位留步,这是胡长祥太医的奇功牌贺礼。”成敬将奇功牌大礼包递了过去。
其中有大明皇帝亲手制作钢笔一只,兵仗局御制钢笔数只,大明皇帝亲手制作怀表一块、兵仗局御制轻油宫灯两盏、轻油若干、奇功牌车驾一辆、这辆车采用的是大驾玉辂的同款避震系统、兵仗局御制软篾藤椅一把、兵仗局御制金银彩币各二十枚、蒙顶甘露十五斤等等。
胡长祥接过了那个奇功盒,不便携带之物,便都在车内。
“谢过大珰。”胡长祥拎着盒子,扶着父亲上了车驾,自己才坐上了车驾,离开了讲武堂。
成敬站在讲武堂的门前,乐呵呵的看着车驾远去的背影,这些东西说贵他不算贵,都是宫里打造的,除了陛下亲手打造的那两样,折价不过百银左右,但是这些东西说不贵,的的确确是万金难求,就以陛下亲手制作两物而言,用什么价格去衡量呢?
成敬特别希望多送几个奇功牌大礼包出去,这代表着又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取得了陛下的认可。
农学堂的设立户部不反对,礼部也不反对,这可是老尚书的次子,礼部多少要卖这个面子,唯独这翰林院的声音最大:一群泥腿子都没洗干净的家伙,也配做天子门生?
奈何皇帝不嫌弃,翰林们、国子监的禀生们喊的声音再大,也是没任何用。
倒是那几个月的月考,一次比一次难,难的翰林、禀生们挠头发。
而礼部尚书姚夔在大明东华门外张榜公布进士名录之前,上了一份《大明兴衰疏》,这份奏疏极为冗长,乃是一道不折不扣的万言书,这本万言书,朱祁玉将全文贴在了邸报之上,内十事不漏一字,不缺一篇,外十事取了两篇,整本邸报,只有这本兴衰疏。
这本兴衰疏里,从内外两个角度,一共列举了大明兴衰二十事儿,这是旧党的巨大胜利。
内事十事分别是:
第一事为:确立民为邦本、本固邦宁为皇权和臣权的共同认知,为基本政治正确。
并且指出,一旦共同认知衰弱,会导致其他共同认知的崛起,无论这种认知是内生还是外来,这种崛起,会从根本上对老朱家的江山,构成竞争甚至提出挑战。
第二事为:皇权和臣权的合理界限。
以大明文皇帝亲征教谕太子敕为基本纲领,确定皇权和臣权在军事、政治、经济、文化等领域的权力边界,更是确立了政务官和事务官的基本范围和权责。
第三事为:大明基本政治运行逻辑。
即部议、三司、九卿、文华殿廷议、六科给事中封驳事为基本政治框架来处置国事,并且对党锢为害之事,请确律法,来确保党锢不成为大明的亡国之祸,以最高满门抄斩清理朋党为第一要务。
第四事为:反腐抓贪、国之长策。
姚夔在这道奏疏中,将天命进行了量化,国朝贪腐程度成为衡量天命的一个标准,而姚夔以正统十四年,大明京营贪腐为例,彼时大明京营冻死了近万余人,缺衣少食,无心作战,按照之前大明京营的标准,哪怕是层层朘剥之下,也不应该连件厚衣服和点干粮都无法置办。
第五事为:警惕势要豪右掌控大量社会资源后,对政治权力的进一步篡夺。
在这个问题的定性上,姚夔干脆将此事定义为了十恶不赦之谋叛大罪,以浙江杭州府仁和县夏氏威逼利诱任何县衙蠲免事为例,势要豪右威逼各级官府报灾逋以谋厚利者以谋反论,以江西学阀为例,警惕朝士半江西之危局。
第六事为:警惕赞之倍之,对朝政阳奉阴违,加倍执行反对政令。
确保大明政令能够得到实施,而不是被蓄意破坏,当以谋反论罪,首恶入解刳院,从犯斩首示众,家卷流放爪哇等,以收威吓惩戒之效。
第七事为:警惕暴力过度使用权力。
以朝阳县堂和五城兵马司连粪车都要抓一把之事,要对滥权之事内外禁绝,以此为量刑基础,对滥权进行流放海外作为处置。
第八事为:确立朝廷拥有社会资源再分配的权力。
以确保朝廷拥有调节各个利益团体矛盾的能力,而这一点上姚夔说的语焉不详,大抵就是皇帝那套再苦一苦势要豪右,维持肉食者和劳动者的数量平衡,防止财富过度集中,导致社会经济活力低下、内需不足等等,这一事,皇帝高瞻远瞩,姚夔并没有着墨太多。
第九事为:民乱地方地面官员负责制。
一旦当地掀起了民乱,从巡抚到县尉统统倒霉的负责制,搞不过可以请朝廷甚至请陛下援助,这一点姚夔的表弟姚龙就是受益者。请皇帝出马,只要为国为民不为私利,陛下绝不会怪罪。
民乱是封建帝制的最大威胁,作为被大谄臣胡濙带了五十年的礼部,终究是站在维系皇权的角度,以福建民乱大桉,确定了这一责任制度。
第十事为:坚持以考成法为核心升迁的唯一标准。
这是当年陛下以亲征换来的政治成果,不容有失,遴选贤才、过滤素位尸餐官吏,是大明吏治除反腐之外,最重要的政治工具,也是京官维持自身地位的核心工具,绝不容失。
大抵就是正统十四年八月以来至景泰十四年二月,若干重大事件的政治定性和决定。
内十事之外则是外十事,在外十事的论述中,朱祁玉虽然原则上赞同姚夔所言,比如以《海夷藩国疏》为基本形制、开海是纾困内部矛盾的重要工具等等,但是开海刚刚有了一些成果,在很多事儿上,还是雾里看花,这外十事儿,因为邸报篇幅有限,朱祁玉只取了两件,即海夷藩国疏和开海为国之长策。
姚夔这本兴衰疏,既是大明对过去十四年大明政治大思辨的一个总结,也是对未来的一个展望与期许。
邸报一登,士林哗然,有志之士,无不痛骂礼部违背礼制,皆是谄臣!
礼部官员没有文人风骨,就知道当皇帝的舔狗!
因为姚夔这本奏疏,在不经意间把骂皇帝是亡国之君的翰林、禀生们给骂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