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海图虽然不公开售卖,但从航海之人手里弄个几份却也不是难事。
数万里航程,看似遥不可及,但已经没人能阻挡他们归国的决心了。
一切已经尘埃落定,是时候离开了。
但听闻那个使团也没停留多久。因为他们想要去智慧宫抄录书籍,令哈里发颇为警惕,最后只领他们参观了一下天文台,寥寥给了几骆驼书,便打发了。
他是夏人,但之前只是个厨子,侥幸活到现在,让他改行当瞭望手,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不过他推荐了另外一种麻离拔本地产的叶子——或者说是草:恰特。
不幸的是,船只在进港时误触河岸边的礁石,搁浅后沉没。
“一帮扣扣索索的穷鬼1王黑子朝大海吐了口唾沫,沿着甲板走了起来。
王黑子又看了一会,这才骂骂咧咧地回到了船长室。
他告诉王黑子一行人,“卡瓦”来自海对面的高原上。当地的牧羊人犯困时,便从树上摘几粒果子,放嘴里嚼着吃,听闻很能提神。
“是埃”正在写书的张永搁下毛笔,轻声感慨。
王黑子一听,就知道这玩意是“毒草”。在听闻巴格达的哈里发也禁止这种草传播后,他便婉言谢绝了,因为太过邪门。
其实,在船舱内,还有一些用水土栽培着的咖啡树。因为王黑子也不知道这些种子能不能发芽,因此宁可花费宝贵的淡水来培育移栽的植物——能活多久是多久吧。
而为了寻找咖啡,他们真是费了老鼻子劲了。
张永能说什么?只能期望他们一路顺利了。
“张典客。”
他们去了一趟巴格达,但没见到哈里发,甚至连高级官员都没见到,只能怏怏而返。
没办法,他们现在也是一群“扣扣索索的穷鬼”。所有的钱买了这艘二手船后,甚至连人都凑不齐。好在巴士拉的一位贵族对大夏非常感兴趣,多次邀请他们做客,听一听东方的故事。临走之前,大方地送了他们十名斯拉夫奴隶,简单培训一番后,勉强能把船开动起来。
他们曾驾着最后一艘完好的船,在向导的指引下,向西航行到了一个名叫“麻离拔”(今也门马里卜)的地方。
该回国了。
水手大声应了一下。
王黑子不知道这些人在大食贵族的农庄里吃了多少苦,挨了多少鞭子,但从他们顺服的模样来看,显然是已经被驯得俯首帖耳了。
“好好练习爬高。”走到桅杆下时,王黑子手搭凉棚,朝上面望去。
离开巴士拉后,向东航行,穿过法尔斯海(波斯湾),进入拉尔海(阿拉伯海),然后向南绕过天竺,进入哈尔干海(孟加拉湾)。
瞭望手不敢言语,战战兢兢地坐在桅篮内,适应高空的摇晃。
他的腋下还夹着一本书,听闻是大食国的某位波斯裔官员、地理学家所著,成书于七八十年前。一开始是绝密,在经过这么多年,再绝密的书也流传开来了,随船的粟特通译花了一年时间,将此人的几部著作全部翻译完毕。
该书中记载的进入中国的第一个港口为龙编(今越南河内附近),还提到了泉州、扬州、广州三大港,见闻大体靠谱,非常见功力。
出发之前,圣人曾嘱咐他们多多记录沿途风土人情,绘制海图、地图,他们照做了。
在北边传得沸沸扬扬的大夏使团也早已离开。
不知道为何被抓,又不知道为何被释放,也没个人来解说。只隐隐约约听闻有一支官方使团抵达了巴格达,受到了哈里发的欢迎,于是就被释放了。
“王将军。”
在这里找到咖啡可不容易。王黑子一行人花了好几个月的工夫,才在一处农庄内找到,并重金购下。
“要归国了。”王黑子说道。
后面的情况就不太清楚了,听说他们已经离境,前往“罗马”。
“好好干活,本官不会亏待你们的。”王黑子看着那些正在冲洗甲板的斯拉夫奴隶,用汉语说道,也不管他们听不听得懂。
典客令是个从七品的官职,其实不大。但没办法,现在就他俩官最大了。回想起一路上的艰难险阻、风风雨雨,简直恍如一梦。
一别四年,不知道中原今夕是何年,圣人他老人家还在不在。
五月二十五日,船只缓缓离开了巴士拉港,进入深邃的大海。
王黑子站在前甲板上,踌躇满志,气定神闲。
如果能顺利归国,众人的富贵都少不了。而他,注定不会再是一文不名的卑贱之人。
毫无疑问,这是一次伟大的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