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
“真的不在船里……吗?”
冰冷的视线扫过一张张紧张的面孔,最终定格在法芙娜脸上。
“又或者正处于想动也动不了的状态?”
“……”
“同时与近千人的意识共享链接,承担着舰队战术计算处理器和情报交换伺服器的工作,最后还要负责最危险的突击任务。负担应该相当大吧。”
一个人同时肩负起这么多任务,必然会出现问题,如今就算罗兰处于不能作战的状态也不奇怪。
“也有可能他已经出击,也有可能他在为接下来的战斗养精蓄锐,可能性很多,罗列起来起码不下十几种,要一一排查的话,时间都浪费光了……”
捏了捏拳头,指节发出卡吧卡吧的声音,卡斯帕尔走向阿斯托尔福。
“年轻人,为什么那么严肃?为什么不笑一下?是因为害羞吗?也许你需要某种帮助?”
嘴里说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话语,冷漠的视线紧盯着无法动弹的阿斯托尔福,一步步走近,伸出手——
“住手!”
法芙娜张开双臂挡住卡斯帕尔,大声问到:
“你是想要和‘最佳状态’的罗兰一决高下吧?!把他激怒到发狂可称不上‘最佳状态’,这样也可以吗?!”
“……”
卡斯帕尔没有回答。
停在半空的手和沉默已经为他作答。
“稀释自身存在本就不是正常行为,如同在风口蛛丝上行走,一侧是存在,一侧是消灭,越是稀释自己,就越向消灭靠拢。‘不可视魔狼’之所以被认定为是失败作,没有存活到现代,就是因为最初的数代无法适应和掌控这种异能导致大量自灭,几乎被逼到灭亡的边缘。之后幸存者和兽人、人类通婚,通过稀释血脉的方式封印了能力,也最终造就了狼族这个族群。”
法芙娜娓娓道出仅存于龙族的密辛。
“不可视魔狼”的历史其实和病毒演化史高度相似。
病毒在传播的过程中,毒性过强,在扩散传染前就杀死宿主的族群会最先灭亡。降低死亡率,增强传染性的族群会活得更长,最终经过反复筛选淘汰,能够与宿主共存的个体成功通过筛选,使整个族群一直延续下去。
“不可视魔狼”也是一样。通过舍弃血脉的纯洁度和异能,换取整个族群的延续。
不管是血脉还是能力,都早已消散与时间的长河之中。
可如今的卡斯帕尔毫无疑问是“不可视魔狼”。
消失的能力和血脉再度重现,这种事情有可能吗?
“‘返祖’——这是再现‘不可视魔狼’的唯一办法。作为代价,你已经活不长了吧。”
自然界的返祖现象多为基因突变引发,例如多毛、长尾巴等等。有时候近亲繁殖也会引发返祖现象。具有返祖表征的人常常会在身心方面产生问题,寿命普遍也较短。其中原因涉及方方面面,总体上可以概括为一句话——将花费千万年来适应环境演化的成果逆转归零,哪怕只有一小部分,必须消耗同样漫长的时间,否则必然在其它方面支付相应代价。
卡斯帕尔的心智看上去似乎没什么问题,身体也没有缺损残疾,那么以寿命为代价就是大概率了。
“你不惜做到这个地步,其理由多半是——”
“不必说下去了。”
卡斯帕尔抬起手,悠然说到:
“大致上你都说对了。”
绝大部分时候,皇帝的命令就是卡斯帕尔的一切,是最优先事项,没有任何事比这更重要。
这一次不一样。
他付出了他所能付出的一切,从皇帝那里获得了万能筹码和狂欢一夜的机会,在战场这个不夜城尽情起舞,直到黎明朝阳升起的那一刻。
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和罗兰一分高下,任务之于他只是顺带的。
“不惜做到这个地步……你就这么恨罗兰吗?”
“恨?”
卡斯帕尔咧嘴一笑,声音中满是自嘲。
“或许有过吧,不过我现在已经不在乎这些了,我只想和他分出高下,做个了结而已。”
有想打倒的敌人,可以发泄恨意的对手,才会有充实感。在追着对方不放的那段期间,才可以忘记绝望。
有罗兰这个对手在,卡斯帕尔的人生才是完整的。
“这场战争过后,不论最终结果如何,我的世界都不再完整。”
没有罗兰的世界,没有帝国的世界,不管哪一个都是卡斯帕尔无法接受的。
“与其被迫接受那样的结果,不如倾尽所有做个了结。我和他两个人,眼睛里只看着彼此,永远定格在这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