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冷漠又沉稳。可能是经历无数次出生入死后已经麻木,也可能是身为亲自带队出击的指挥官,不能在下属面前曝露自己的软弱和不安。她的声音听起来比金属还要冰冷。
不知这位军官是如何理解她的冷漠。对方愣了一瞬,然后有些畏惧地开了口。
“阁下,您……”
“怎么了?”
“不……”
中校欲言又止,接着又摇了摇头。
现在不说的话,可能永远没机会说了。这里是战场,他随时都会丧命。
来自共和国的战士们即将奔赴死地,而带领他们冲向地狱的指挥官的声音竟如此平缓冷静。
也许古代种生来就是如此,也许是她天生就特殊,不管是哪一样,作为指挥官,这种特质正是不可或缺的。身处战场上的士兵只要看见这样的指挥官就能鼓起勇气,不管是冲锋突击还是担当殿军断后,他们都能义无反顾的接受任务并执行。
并拢的手指靠上帽檐,发自心底的祝福和致意中透着对她的畏惧和敬意。
“吾等诚心祈愿您和您的部下,武运昌隆,战事皆捷!”
没有微笑,没有承诺,潇洒的还了一礼,法芙娜站上了弹射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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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巡逻的侦察型、覆盖天空的蜉蝣型无人机,承担对空防御的防空炮兵型,以及为了对预想中的敌军突击部队发起反突击而调集至前沿的战车型一齐失去了联络。
马赫立刻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对方干了些什么好事。
“自由军团”的猛攻几近疯狂,但且不论手段,攻击的规模基本在预料范围内。
使用火箭弹和搭载炸药的无人舰船将防线撕开一道口子,再用火焰构筑墙壁维持通路。
突入深度只有防线纵深的一半,但也足以减轻突击部队的负担。
适才攻击造成的损失约占投入此次作战的“军团”总数的3%,从数字上来看还算可接受。问题在于此次作战投入的大多为空中作战型,地面力量只占三成左右,刚才的攻击使得区域火力密度大幅下降,加上雷电和高热使得电磁环境大幅恶化,侦测和瞄准机能遭受严重影响,无法实施精准攻击,想要进行火力覆盖又兵力不足。在增援力量赶到前根本无法进行有效的炮火支援。
这是几近疯狂的一手,却也是极具可行性和可操作性的一手,至少前半部分是如此。
问题是后半部分,即深入防线纵深的突击队要如何突破剩下的纵深防御。
新补充的地面部队已经开始加强纵深的防御力量,且不断向突出部两翼靠拢,只要顶住正面突击,再从两翼夹击。“自由军团”最后的赌注势必将被包围、歼灭。
即便如此。
即便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点,他们还是会不顾一切杀过来,哪怕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他们也绝不会停下脚步。
马赫十分确信这一点。
“自由军团”……那群最难缠、最坚定的反抗者必会如此。
为了自己种族的生存和尊严,为了改变世界的最后机会,他们不会在乎人力和物力的消耗。
这样就好。
不。
马赫扬起嘴角,狰狞的笑容无声的笑着。
正因为这样才好。
只有这样认真起来,才不必像拂去尘埃一样消灭他们,而是怀抱着对“帝国的敌人”这一存在最大限度的敌意来彻底毁灭。
“呼叫梯队各机。”
没有应答。
它们不会应答。
但,它们不会违逆命令,也不会错过。
马赫对这一点再清楚不过。
“启动四号迎击预案,歼灭来犯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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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雪、针叶林和熊熊烈焰只有一线之隔。
接连不断的狂轰滥炸将积雪和土地掀翻、烧焦,地上已不见任何活物,只剩烈焰筑成的火墙高耸在通道两侧。
漆黑烟雾直冲云霄,不耐高温的蜉蝣型暂时退避,被银灰色蝶翼遮蔽的天空露出一条隧道,抬头想要仰望天空,却发现期望中的碧空早已被黑烟渲染成黑色。
濒死之人的惨叫、呻吟、悲鸣和呜咽自四面八方涌来,越过火墙,一直传入灵魂最深处。
那是沦为战斗机器,迄今依然徘徊于战场的亡灵呐喊。
简直像地狱一样。
浮现出如此感叹的法芙娜忽然想到《神曲》地狱篇一节开头描写的正是地狱之门。
——由我进入愁苦之城。
——进来的人们,你们必须把一切希望抛开。
即使路途的前方是地狱,即使不知道等在终点的是什么,即使前面的路途满是凶险和绝望。
若裹足不前,便无法改变现状。
“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