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在外苑打晕她的那个男子,楚洛低头。
那人看了大长公主一样,又看了楚洛一眼,见楚洛手上的绳索松开,也没有多说旁的,只朝大长公主拱手道,“殿下,有个兄弟受伤,借你身边的医女一用。”
医女?
大长公主和楚洛似是都倏然会意。
楚洛也忽然想明白了,对方应是早前见她在苑外发过香囊,也提醒过旁人如何佩戴还有注意事项,应是将她当成了大长公主身边的医女。楚洛也跟着想通方才在脑海中的疑虑,为什么对方除了带上大长公主之外,还带上了她,却没带上阿五,是因为这里有人受了伤,他们需要有人包扎……
楚洛抬眸看向大长公主,意思是,别担心没事……
大长公主并不知晓她会包扎之类,但见楚洛看过来,还是颔首,“去吧,齐光。”
楚洛朝她恭敬点头。
对方更觉得楚洛就是大长公主身边的医女无疑。
待得撩起帘栊,楚洛下了马车,才见手臂和背部都受了刀伤,伤口化脓很严重,但这么严重的伤口若是在大夫处很容易引起怀疑,眼下又是在北关,容不得出差错,所以才回将她一道带来。
其中一人吼道,“别耍花样,否则杀了你!”
大长公主心惊。
楚洛没有多出声,只有低头唯诺模样,悄然处理完伤口,又重新胆战心惊模样回了马车中。
很快,马车重新驶离。
马车中还是没有旁人入内,大长公主担心,“没事吧。”
楚洛摇头,悄声道,“当时在海奇,他们大约有十人左右,我方才看过了,一共只有五人,应当是怕太显眼,所以分开走了。这五个人里面,有一个受了重伤,胳膊不能动,要人架着走,还有两个也受了不轻的伤……”
大长公主点头,虽然这五人比起早前的十人来说少了一半,而且伤得伤,要照看的照看,但她同楚洛只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胳膊拧不过大腿。她知晓楚洛是特意说来安稳她的,因为她早前说了那番话,楚洛是特意宽慰她的。
大长公主也不点破。
楚洛继续道,“若是巴尔要攻打北关,最近去巴尔营地的路,应当是离开海奇直接往北。但方才我看过了,早前我同祁玉去过北边,这不是去北边的路,应当是怕姑母失踪后,驻军会立即寻人,往北会被追到,而且容易暴露,所以我猜是往西或往南去的路,让北关的追兵南辕北辙寻不到我们。李彻早前让我替他批注过书册,我记得这一带附近的地形图,若是往南,便是去建州,通过建州绕东北回北边,但是这样走的风险很大,而且,许是会赶不上,走东边的路,兴许还会遇到东夷的人,所以我猜是往西去建州附近。建州在西关和北关中间,他们应当会选建州附近的边陲小镇离开长风……”
大长公主脸色明显变了,“那怎么办?”
若是对方故意绕路,南辕北辙,了之的人要寻到他们很难。
大长公主一颗心似是沉下。
楚洛轻声道,“这里去到建州附近要三日左右路程,建州附近不仅有北关的守军日常巡逻,还会有西关的守军日常巡逻,姑母……”
楚洛强迫自己改口,“大长公主,若是寻到稳妥时机,我们有很大的几率能两个人一起安全逃脱。所以,其实眼下的时间和机会比往他们北走的要多,我们只要有耐心,一定能寻到妥善的时机。”
听她这么说完,大长公主似是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楚洛继续道,“大长公主,你担心祁玉,祁玉也会担心你,如果可以,我们一起安稳回去。”
大长公主鼻尖微红,拼命颔首。
……
少时,马车帘栊撩起,先前那人入了马车中,大长公主深吸一口气。
那人朝大长公主行了巴尔礼节,沉声道,“殿下,我的名字唤作乔曦,我外祖母是长风人。”
大长公主轻哼,“既然是长风国中之人,为何还要行这种事?就不怕没有颜面,面对你的外祖母吗?”
乔曦笑道,“大长公主殿下,我们攻占了海奇,就不会继续南下,今日是寒冬,族中死了不少人,只是需要地方避寒,殿下只要让祁玉退出海奇,我们一定秋毫无犯,日后还是朋友……”
大长公主嗤笑一声,“祁玉是长风臣子,听得是天子的话,岂有臣子私自退让,而将城池让与巴尔的道理,那与通敌叛国有和区别?”
乔曦也不恼,反而道,“殿下,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吗?”
大长公主一耳光扇过,“我们祁家的人没有识时务的,你要么杀了我,大不了鱼死网破。”
乔曦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楚洛,分明一脸怒意,还是退了出去。
大长公主才舒了口气。
楚洛心中清楚,这个时候姑母一定要硬气,对方尚且顾忌几分,但若是退让,对方怕是会变着法子拿捏……
“大长公主……”楚洛拥她。
大长公主叹道,“齐光,不怕……”
***
海奇城中,赵素已焦头烂额,再次有派出去的人回来,说并未寻到人。
大长公主和楚洛失踪半日有余了,若是还不寻到……
赵素恨不得一刀插了自己。
“你死了有什么用!人就能寻到!”祁玉怒意。
赵素红了眼。
本就在驻军大营中,薛科忽得掀起帘栊,入内,“祁帅,巴尔人偷袭了北关西北处的宋关,我们的人在宋关和巴尔人交锋上了,祁帅之前吩咐过加强防守,巴尔这次偷袭并未得逞,我们的人伤亡不大,但是应当会有大军压境了!”
薛科一脸煞白。
赵素也僵住。
祁玉却似并不多少意外,沉声道,“他们动手了,娘和楚洛在他们手上,他们在逼北关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