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浪哈哈大笑:“好一个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又拿出一张纸:“克扣兄弟粮饷,中饱私囊的事情是你做的吧?”
“你胡说!”袁门坤的脸都蓝了。
秦浪道:“这也难怪,你在外面偷养了一个歌姬,家里要养着,歌姬那里还要供着,不这么干你如何两头讨好,你的丑事还有很多,要不要我一一列举给大家听听。”
袁门坤怒火中烧指着秦浪道:“够了,秦浪,你三番两次毁我清誉,我要跟你决斗!”
秦浪微笑点头道:“准了!”
这个世界上除了法律之外,还有一个可以解决仇恨最简单的方式,那就是决斗,只要双方立下生死文书选择决斗,那么无论结果如何,官方都不会追究后果。
秦浪步步紧逼,就是逼迫袁门坤走上这一步。
当初张延宗主动提出和秦浪决斗就是想至他于死地,秦浪从张延宗那里学会了这一招,此前曾经用在了何山铭的身上,何山铭最终没有选择接受,在决斗之前外放去了西海洲为官。不过秦浪的激将法对袁门坤奏效,袁门坤主动提出了决斗。
袁门坤说完之后就开始后悔,因为他知道秦浪的实力,他不可能是秦浪的对手,可事已至此,若是选择放弃,以后他在这群金鳞卫面前就会再也抬不起头来。
荣誉和生命究竟哪个更加重要?
秦浪看出了袁门坤的犹豫,不屑道:“你后悔还来得及。”
袁门坤咬了咬嘴唇:“匹夫不可夺志也!”
秦浪道:“不如我放弃,你告诉我究竟是谁跟你里应外合害死了我的岳父?”
袁门坤怒视秦浪:“你血口喷人!”
秦浪大吼一声:“拿生死文书来!”
东羽门校场内,秦浪和袁门坤相对站立,秦浪缓缓抽出雁翎刀,袁门坤手握丈八蛇矛,双目杀机凛凛望着秦浪,突然大吼一声,蛇矛如同一道疾电直奔秦浪的咽喉刺去。
秦浪的启动要比他晚一些,可是雁翎刀却后发先至,准确无误地劈斩在蛇矛的矛尖之上。
夺!
火星四射,蛇矛前进的势头为之停顿,从矛头到枪杆剧烈震颤着,这剧烈的震颤如同一条活蛇想要挣脱出袁门坤的虎口,让他就要拿捏不住,在他竭力想要控制住兵器的同时,秦浪的第二刀又来了。
袁门坤虽然知道秦浪的实力很强,但是他并没有料到秦浪强到这种地步,面对秦浪劈来的第二刀,他只能横起长矛去格。
锵!
枪杆从中被雁翎刀劈断,秦浪这一刀完全可以将袁门坤格杀当场,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抬脚踹在袁门坤的胸口,袁门坤被踹得倒飞了出去,重重摔倒在了地上,又因惯性背后紧贴着地面滑行了三丈多远。
袁门坤还没有来及从地上爬起,刀锋已经抵住了他的咽喉,袁门坤面如死灰,在秦浪的面前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胜算,主动提出决斗实在是愚蠢至极的决定,秦浪现在完全可以杀掉他,闭上双目道:“我败了,要杀就杀!”
秦浪用刀拍了拍他的脸道:“杀你,没那个必要,你也没有那个胆子杀害我的岳父,关于你们渎职之事我会上报,你们所有人都躲不过去。”
秦浪还刀入鞘,转身在金鳞卫的注视下离开了东羽门。
“为什么不杀了袁门坤?”龙熙熙愤然道。
秦浪道:“借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对你爹下手,我不是不想杀他,而是没那个必要。”
龙熙熙有些不解地望着秦浪。
秦浪道:“今天我是故意打草惊蛇,如果袁门坤能够安全度过今晚,明天我会上书刑部来办他和那帮涉事的金鳞卫,可我总觉得他很可能过不了今晚。”
龙熙熙道:“你是觉得有人会杀人灭口?”
秦浪点了点头:“有个人提醒了我。”
大年初九,金鳞卫副统领袁门坤于家中自缢。
秦浪得知这一消息并没有感到惊奇,他一早去见了一个人。
在这间名为春雪庐的茶寮内,一位老者正在煮茶,何山阔已经到了地方,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老者的一举一动。
秦浪走入茶寮,笑道:“何兄这么早啊?”
何山阔道:“我双腿行走不便,所以总担心自己晚了,凡事都喜欢先人一步,就算是多等一会儿也不至于失了礼数。”
“你只顾着自己不失礼数,可不管别人失不失礼数,你这个人呐,自私!”
何山阔笑了起来。
老者开始给他们冲泡紫芜茶,何山阔感慨道:“我在雍都生活这么多年,居然不知道还有这么有意思的地方。”
秦浪还是通过吕步摇才知道了这个地方。
秦浪端起茶盏闻了闻茶香,品了口茶道:“袁门坤自杀了。”
何山阔点了点头:“还想查下去吗?”
秦浪道:“何兄以为呢?”
何山阔道:“其实你心中清楚是谁,就算查出直接动手之人,意义也不大。”他掏出一个信封递给秦浪:“里面有名字,你可看也可不看。”他信守承诺,果真帮助秦浪查清了大报恩寺里谋害龙世兴的真凶。
秦浪接过信封,拆开来看过之后将里面的信纸凑近红泥小炉用炉火引燃。
何山阔饮了口茶道:“是不是打算暂时收手了?”
“都说陆星桥多智近妖,可我发现这个词用来形容你才对啊。”
何山阔道:“智慧也分许多种,你也是有大智慧的人。”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秦浪道:“我和你兄弟还有个约定。”
“泷河之约,我知道,其实我本来打算替他赴约的。”何山阔的眼睛明澈,好像能一下就看到底,但是谁也揣摩不到他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秦浪道:“不怕我对你下手啊?”
何山阔道:“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个世界上不只有人类,还有妖,还有鬼,死亡并没有那么可怕,就算一个人死了,只要不是魂飞魄散,仍然可以以另外一种形态延续生命。”
秦浪诧异地望着何山阔,真不明白,他这么年轻怎么会对世界有这么深刻的认识。
:“我小时候被掳到胡部,很小就开始放牛,有些牛是用来挤奶的,有些牛却是养大要杀掉的,我当时特别憎恨屠户,认为是他们夺去了牛的生命,可后来我才意识到,真正可憎的是那些养牛的人。”
秦浪笑了起来:“现在还恨吗?”
何山阔道:“为了生存人可以做出任何事,别人想杀你是因为他认为你的存在危及到了他的利益,一个人不敢杀你,是因为你或者还有用处,或者你的实力已经强大到让他不敢轻易冒险,芸芸众生,每个人都是棋手,每个人都是棋子,你操纵别人命运的同时,也有人在操纵你的命运。”
秦浪端起茶盏和何山阔碰了一下,两人同时喝了口茶。
秦浪道:“为什么不治好你的腿?”
何山阔道:“一个人如果行动不便,那么他的头脑就会无时无刻不在运转,通常弱者的戒备心都特别重,任何时候他们首先想到的都是如何保护自己,我现在这个样子反倒更安全一些。”
秦浪道:“你想当别人眼中的弱者。”
何山阔笑道:“我只想提醒自己千万别忘了过去经历过的磨难。”
“如此才华为何不进入仕途?”秦浪望着何山阔的双腿道:“也许这是个可以逃避的理由吧。”
何山阔道:“人各有志,秦兄虽然踏足仕途,可我却感觉秦兄对功名并不上心。”
秦浪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何山阔微笑道:“一个人对权力有没有野心其实都藏在眼睛里,从你的眼中我看不到。”
宁阳王曹宏图留在雍都过年,虽然新近雍都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但是都和他无关,曹宏图最为关注得还是漫天王边北流的事情,边谦寻至今还没有任何的消息,边北流那边派来了一位亲信,据说专程求见丞相桑竞天,这其中具体发生了什么就无从得知了。
曹宏图打算过了上元节就离开雍都,可这一时期非常的敏感,不知朝廷会不会多想?他约了桑竞天来家里喝酒,真正的用意是想通过桑竞天得知一些内情。
桑竞天能够抽时间过来,已经给足了他面子。
曹宏图虽然是异姓王,可桑竞天已经是大雍丞相,百官之首,权力要比他大得多。
官场之上注重品阶,哪怕是最好的朋友也要注意这一点。
桑竞天身穿便装来到了宁阳王府,曹宏图专程到门前迎接。
桑竞天笑道:“外面风大,你在里面等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