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也就过去了!哪里料到,这么多证据确凿的,竟还查不动!可见这些人……已到了目无法纪的地步,从不将朕放在眼里。”
其实辽东的事,张静一是知道的,袁崇焕干的很卖力,确实查处了很多人,许多人因此而罢官,也少了一些以往的乱像,多少有点以儆效尤的作用。
可恰是因为私兵和家丁盛行,你罢了人家官,根本没用,那些家丁立即裹挟着士兵闹起来,新任命的武官根本管不住。
最后的结果,只好是折中,张家老大罢官,让张家老二接任营中的某个要职,表面上说是协助将军,实际上,那将军早就架空了。
天启皇帝大骂一通之后,目光却落在那前来报讯的人身上。
其实这人不说还好,毕竟藏进粪坑里也有几日了。问题就在于,他还说了出来,以至于天启皇帝为他的遭遇产生同情,可就是觉得怪怪的,仿佛自己的大帐,似也变得不那么’干净‘了。
不过此时他还算是冷静的,于是继续问:“他们有多少人马?”
“这个不知,有许多,虽不敢说是城中的骑兵倾巢而出,至少也出了一半,他们似乎不想留活口,不但有人冲杀,外围还有人警戒,杀完之后,尸首全部焚烧,卑下躲在……”
“好啦,朕知道你躲在哪。”天启皇帝瞪着他道:“认得是谁领头吗?”
“这个就不知了。”
天启皇帝便道:“你放心,朕会为你们做主,他们杀你一个,朕诛他们十个,你好好的歇着,跟着朕走,来人,带他去好好洗洗,给他换一身新衣,让他吃饱喝足,好生照料。”
那人又饮泣道:“谢陛下。”
天启皇帝是真正的气着了。
以至于落下了脸,自己单独一人,将自己关在大帐里,谁也不见。
只是次日,卯时未至,他便下令继续进发,自己一人孤零零地骑着马,见谁也不搭理。
张静一几次想要上去汇报军情,天启皇帝也只是闷不做声。
这是张静一第一次见着天启皇帝这个样子。
说实话,被人欺辱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普通人,怕也惹毛了。
给人养汉子,这些人养了汉子,转过头还杀你的人,甚至图谋不轨,这是人干的事吗?
何况天启皇帝还是天子。
连续两日,天启皇帝都是这般。
到了第三日清晨,天启皇帝竟是亲自来将张静一叫醒。
“起来。”
张静一是和着军大衣睡的,这辽东处处危机,鬼知道会不会有敌袭,一见天启皇帝,却见天启皇帝明显的憔悴了许多。
只是此时,他眼里泛着一种诡异之色,随后,天启皇帝道:“朕想明白了。”
张静一便起身,一面道:“陛下想明白了什么?”
天启皇帝不急不慢地沉声道:“什么天子,什么大臣,都是骗人的鬼话,这些人之所以还称臣,不是因为他们发了什么善心,不过是还指望着朕在关内,给他们搜刮辽饷而已!”
“既然欺到了朕的头上,朕怎可任他们宰割?既然稽查他们的不法事不成,那么就索性……朕就不当自己是天子了,他们不是东西,朕要比他们还不是东西,他们欺朕,朕便让他们晓得朕的手段。”
张静一感受到,天启皇帝此时,浑身杀气腾腾。
这是一种……山大王的气息。
……
袁崇焕此时已上了镣铐,不只如此,还带着枷。
沉重的木枷,让他的脖子几乎抬不起来,只能蜷缩着身子,躲在囚室的角落。
此时,他大抵已经明白了一些什么,他毕竟不是满桂,因而……袁崇焕心忧如焚,他已经预感到了不好的事发生。
哐当,囚室的门就在此时,突的开了。
一个老者背着手,走进这昏暗的囚室。
老者叹了口气道:“袁公,你受委屈了。”
“你……你们……”袁崇焕勃然大怒地瞪着老者道:“你们竟敢矫诏?你们可知道,这是多大的罪?难道……你们真的铁了心吗?”
这老者却是笑了笑道:“如果老夫告诉你,这诏书是真的呢?”
“什么?”
袁崇焕一愣。
“没有真的诏书,你以为这锦州城上下,大家真肯铁了心这样干?袁公啊,大家都是聪明人,你认为老夫这般谨慎之人,会如此的胆大包天吗?”
袁崇焕打了个寒颤,脸色苍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