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也不看,便笑着道:“陛下,咱们的东风来了。”
天启皇帝不解地道:“什么?”
张静一道:“我们的银子,已经起了作用,对方如此紧急的送来书信,一定是出了大事。”
说罢,张静一抬头看了一眼邓健,道:“那细作是什么样的人?”
“是个书生,自称是秀才,乃是南直隶人。”
天启皇帝皱眉:“大明的秀才,为何为他们送书信?”
张静一却道:“邓佥事先去审问,陛下,我们不妨现在召那尼德兰人来见。”
天启皇帝狐疑地看着张静一:“书信中都不知是什么事,现在召见,是否不妥。”
张静一胸有成竹地道:“臣已知道书信中的内容了,陛下且看就是,到时那尼德兰人见了就知道。”
张静一总能给天启皇帝一种天然的信任感,于是天启皇帝坐定,随即朝一旁的宦官使了个眼色。
宦官会意,匆忙去了。
与此同时,百官听闻此事,纷纷前来。
陛下私见尼德兰使者,其实是很忌讳的事。
那威廉还有魏玛郎,二人都一头雾水,在夜半三更被请到了行在。
沿途上,威廉突然开心起来,他对魏玛郎道:“或许那大明皇帝开窍了!据我所知,他们的财政困难,若是能得到银行的资助,才可稳住他们的国家。”
“我明白了,这是东方的智慧,白日里严词拒绝,并且对我们以牙还牙,到了夜里,再施以他们所说的怀柔之策,这等东方的阴谋,我在小琉球时就有所见闻。”
魏玛郎却是一直阴沉着脸,在他看来,所谓的合作,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东印度公司损失惨重,这是不能容忍的。
另一边,百官已至行在外头,请求宣见。
白日里发生的事,让百官们深深的担忧。
尼德兰人胆大妄为,确实让人觉得可恶。
可张静一的行为,却也十分过激,这等于是为大明凭空树敌。
眼下朝廷最该处置的是流寇的事,可显然陛下一点也不急。
若是再节外生枝,这对大明没有任何好处。
如今陛下又召尼德兰使者,这更令人忧心。
不会又训斥一通,而后直接兵戎相见吧?
那尼德兰人就在小琉球,有舰队,囤驻了大量的士兵。
距离东南沿海,尤其是闽粤不过是一海之隔。
这小琉球就是后世的台湾,不过是一个海峡的距离而已。
一旦开战,那么大明是否还要加一个海饷?
此时,威廉二人到了行在。
在这并不大的皇帝行在里,天启皇帝召了百官以及威廉二人进去。
众人济济一堂。
威廉二人行了个礼。
威廉率先道:“不知陛下见我们,是为了什么事?”
“这里有一封书信。”天启皇帝点了点案牍:“乃是一个书生送来的,说是澳门送来,朕已将此人拿下,你且看看这书信吧。”
威廉点头,有宦官将书信转交给威廉的手里。
威廉原本的表情,显得很淡定,当他低头一看书信的落款,不禁有些奇怪。
这是银行在澳门的分行长送来的,上头还有他的泥章,可有什么紧急的事,需要将书信送来天津卫?
只是……当威廉继续看下去的时候,他脸色刹那间苍白如纸。
这一切让他猝不及防。
作为银行的董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书信之中的严重性。
居然到处都是要求银行对兑付的人群!
可怕的是……这已经引发了恐慌。
而恐慌就意味着,原本只是数十上百万两纹银的提款,会迅速地增加上百倍,只怕所有的存款人,当意识到银行已经不安全的时候,都会挥舞着存款单跑来银行了。
威廉比谁都清楚,银行是不可能有这么多储备资金的。
可一旦不能立即兑付,这种恐慌只会继续加深,直到银行付不出款来,直至倒闭。
而一旦倒闭,损失最大的,恰恰是他这样的董事。这就意味着,他完蛋了,可能一夜之间,就成为了穷光蛋。
不只如此,破产之后,那些愤怒的暴民,也将会把银行的所有高层,想尽办法地送上绞刑架。
众臣一见威廉脸色极为难看,心里禁不住想,这书信之中,莫不是羞辱这些人的内容?看来……战事可能当真不可避免了。
可下一刻,他们却见威廉摇摇晃晃的拜了下去。
倒不是下跪,而是他的腿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