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良莠不齐。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魏忠贤学不得张静一这般,可以重新操练人手,纳为己用。
次日一早,天启皇帝便闹着要去大若寺。
连内阁大臣和各部尚书也不见了。
他匆匆赶到大若寺的时候,却见这里早已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不过进了寺庙,却发现这儿有一群匠人围着,此时正在比划着什么。
张静一和邓健都在,这张静一似乎在做亲自指导,吩咐这些匠人道:“里头得有滚珠,有了滚珠,便可省力了,十万个为什么里,不是说摩擦力吗?得减少摩擦,你们的这钢珠有些不过关。”
说罢,他才听到一旁的人提醒,圣驾到了,这才连忙去迎驾。
天启皇帝笑着道:“朕只是随便来看看,主要是想看看这乱臣贼子的魔窟是什么样子的,这里像是一个寺庙?”
张静一道:“陛下,这里就是一个寺庙。”
天启皇帝咬牙道:“这群贼子,没想到竟将佛门清修之地来做掩护,可见他们何等的十恶不赦。”
天启皇帝随即好奇地看着井口搭起来的一个架子,架子上套着绳索,便忍不住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张静一解释道:“这是做滑轮,就是那种……”
“这个朕知道,书里有。”天启皇帝咳嗽一声:“书里的滑轮,是这个样子的?”
一些铁匠,已经打制出了一个滑轮来,这说是滑轮,其实不如说是一个滚珠的轴承,其实结构非常简单,就是将球形钢珠安装在内钢圈和外钢圈的中间,内圈与轴固定,而外圈则在滚珠的作用之下,可以随意的转动。
天启皇帝饶有兴趣,打量着这巨大的‘滚珠滑轮’,不由道:“有趣,有趣……用这个……有什么用?”
“可以吊起重物。”张静一道:“轻松省力,从前三五个人费劲功夫才能吊起的东西,现在一两个人便可以轻松吊起来。不过臣觉得……这滚珠和内外的钢圈,制作的还是不够精良,若是再精细一些便好了,所以在教这些匠人,想办法制测量的工具呢。”
“测量的工具?”天启皇帝是木匠,不过这玩意是可以融会贯通的,于是他道:“朕明白你的意思了,无论是钢铁还是木器打磨的好坏,其实都在于测量,就好像朕做木工,要用尺一样。若是不能做到丝丝合缝,无论是这什么滑轮,还是朕的木工,终究也有遗憾。”
张静一立马就道:“是,臣在教授他们,匠人这活计,首先的就是工具,若是没有一副好工具,那么什么事都凭经验和感觉,是无用的,所以最紧要的欲善其工,必先利其器。不过臣还以为,单凭手艺也是不成的,还得向陛下多学****制木器,就是先思考,思考之后,绘制出图,再根据图纸,制出器物来。”
“不过陛下出图,只出其形,却还不够,重要的还是测量,这测量,乃是工的始祖,没有这个,其他的都是镜中水月,水中浮萍。我让这些匠人们,可以尝试着多读书,学习一些绘画的技巧还有算术的技巧,除此之外,臣这边,也在想,要不要设计一些测量的工具。”
这话,若是说给其他皇帝听,那些人只怕第一个反应就是,你说咩?
不过天启皇帝却是一下子就懂了,毕竟谈到的是老本行,张静一说的对不对,天启皇帝一听就明白了。
于是他笑着点头道:“哈哈哈哈,不错,不错,张卿说的有理,没想到你什么都懂,你这般一说,倒也给了朕极大的启发。这些匠人怎么说,有没有感谢你?”
“他们口里应了好。”张静一露出苦笑道:“不过瞧他们样子,也只是应承着,没有当一回事。匠人嘛,若是能精通绘画,能写会算,谁还做匠人?”
天启皇帝不由皱眉道:“话不可这样说,朕是天子,会读书,会骑射,也能写会算,绘画技巧是差了一些,却也能照猫画虎,有几下子。怎么就不能做匠人呢?”
张静一道:“这是因为陛下是天子,这做工,不过是陛下的兴趣还好而已,可是他们不一样,他们要养活一家老小,这是他们的营生,若是能写会算,就未必愿意干匠人了,这做匠人,太辛苦了。”
天启皇帝噢了一声,也觉得有理,不过他心里颇有几分无语,感叹道:“这岂不是说,只有这些大字不识,而且手巧的人,才能做匠人?”
天启皇帝之所以独树一帜,其实是有道理的,他虽是做木工,可实际上,无论是文化水平,还是其他的造诣,都是很高。因而他的木匠活,都远超同时期的木匠。
不过天启皇帝这番反问,其实说的也是事实,这想来就是时代的局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