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长安紫禁城后的两天,李洛一家人几乎什么都没做,就是逛皇宫,熟悉自家这天下最大最华美的“宅子”。
老到太上皇颜铎,小到只有四岁的李徥,都是人人喜笑颜开。
尤其是对古典建筑审美有所研究的李洛,更是乐此不疲。
“媳妇儿,你当年有想过,你将来的老公,能给你建造这么大的房子吗?做梦也想不到吧?”趁着身边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唐主有些得意的对唐后说道。
皇后没好气的笑道:“我当年的想象空间,撑不起这么大的梦,幻想能力乘以一百,都想不到。嫁给你真是我是赚大了,满意了吧?你不就是想听这个么。”
李洛乐不可支,站在一处露台上指着帝后所居的乾坤宫,“警察你看,这就是乾坤宫,多美。”
“还没看够啊,前天进的宫,都看两天了好吧。”崔秀宁嘴上说道,可是她自己心里知道,她也没有看够。
哪怕雕刻精美的青砖和石鼓,或者雕梁画栋的细微刀工,汉白玉栏杆上的纹理,宫灯上的装饰,殿宇游廊间的拱门,大殿重檐下的风铃,朱门华窗上的雕饰,铜鹤铜兽的神态,壁画上的色彩…帝后都会兴致勃勃的驻足观赏。
浩渺太液池中的湖水,两人都要掬一捧起来,在阳光里用指缝洒下一片灿烂的水珠。至于偌大御苑中的花树幽草,茅庐草舍,珍禽异兽,两人也流连忘返。
那就更不用说大明宫中高达二十丈的“星空台”了。
星空台修建成梯形,上小下大,有些像埃及金字塔,是整个紫禁城三大内最高的建筑,比最高的宫殿含元殿还要高出十余丈。
星空台不光是一座瞭望台,也是一个高空华殿。上面不光有新研制的大型千里目“观天镜”,还有天风轩、天乐阁、天宴堂、承露盘等设施。
至于天乐阁做什么用,那其实不消说了。
“天快黑了,我们去星空台吧,刚好看星星。”李洛笑道。
其实星空台他们一家老小都上去过一次了,但当时是白天。
不过,第一次去虽然看不到星月,却能登高望远。站在台上,整个皇宫,整个长安城,甚至方圆百里的关中山河,都俱收眼底,蔚为壮观,令人犹在云端俯视大地。要是用千里目,就能将百里风情一览无余。
这样的风景制高点,去一次当然不够。
崔秀宁听说看星星,不知为何白皙的脸蛋上有些泛红,但也没有反对。
李洛和崔秀宁来到星空台下,台墙门口把守的侍卫和宫人,一起恭敬行礼。按照制度,星空台属于宫中禁地之一,没有帝后或太上帝后之命,任何人不得擅入,就是太子要上去,也要经过允许。
帝后双双进入台墙,穿过一个抄手游廊,这才进入台阶。
往上一看,汉白玉台阶高高延伸上去,气势非凡,足有三十余丈长。两人拾阶而上,每隔三四丈,都有一对青玉灯台,挂着精美的气死风宫灯,又有一对石兽蹲守。
从上往下,共九对玉灯台,九对石兽。此时夜幕降临,十八盏宫灯都被点亮,使得这春风清夜中的石阶犹如梦幻般的登天仙道。
每隔十丈,又有一个亭子,中有案几,专门为年老体衰的皇帝登台时半途休息而用。
台阶的棱角,都是圆形,防止摔倒后磕碰太重。而且台阶上还雕刻了精美的图案,每一块都堪称艺术品。
两人都年轻气壮,脚步矫健,蹭蹭登上去,很快就上到星空台顶。
台顶面积足有三亩大小,是个半露天的高台。此时,一轮明月刚刚升起,群星渐多,春风如醉。身在高台,当真是令人心旷神怡,悠怀万里。
而整个长安城和皇宫,此时也灯光璀璨,如同梦幻之城。当此时,一群飞鸟蹁跹而来,羽翅生风,倏然而过,鸿飞冥冥。
天上人间,星空大地,风月无边。此情此景,时空交汇,美轮美奂,滚滚红尘刹那遥远。
李洛本是小有才情,此时心中空明,胸襟如洗,淡淡喜悦之下不禁开口吟道:
“大夜不弥天,清辉照影来。月落含元殿,鸿飞星空台,两袖春风醉,一眸瑶池开。素心生沧海,明光入琼怀。”
崔秀宁忍不住点头:“好个素心生沧海,明光入琼怀。月落,鸿飞,都用的很贴切。一眸瑶池开,也很好。不过,大夜不弥天是什么意思?也是典故?”
她没听过“大夜”这个词,不知道能这么用。
李洛见崔秀宁难得的对古诗感兴趣,就耐心的解释道:“大夜不弥天,是对大夜弥天的活用,取其反意。大夜是佛经中的话,大夜弥天的意思是黑暗统治天地,不见光明,鲁迅用过。”
崔秀宁露出有点敷衍的笑容:“又是佛经又是迅哥…说实话吧,写的还不错,起码比我好。这诗取什么名字?”
李洛很无语,比你好算什么?随便抓个读书人,都比你写的好。
“这诗就叫《星空台·琼怀》吧。”李洛说道。琼怀,意为高尚的胸怀,算是他的自诩和自勉。
崔秀宁嫣然笑道:“可惜了,你的大秘们都不在,不然就会记下来,载入《洪武御诗》当中。”
李洛郑重其事的说:“没事的,我到时写出来给他们就行了。那个…写首诗不容易,总不能无人知晓。那不是锦衣夜行么?”
崔秀宁撩撩秀发,“只有站在这里,才觉得星空不远。想不到在古代,我们也能造出一个不夜城。”她看着天上的星月,秋眸迷离的说道。
明月之下,温暖醉人的春风吹动她的衣袂和青丝,飘举婉扬,使得她如同降临人间的九天仙子,似乎随时会乘风飞去。
“那你也做首诗吧,我不笑你。”李洛呵呵笑道。
崔秀宁白了他一眼,搂住李洛的腰,脑袋有点危险的依偎过来,“你真当我不会做是吧?以为我一点文学细胞没有是吧?”
“那你做啊!”李洛笑嘻嘻的。他很清楚,崔秀宁根本不会作诗,就是做出来…宫中又不缺油。
崔秀宁却认真起来了,此女抬头望月,蛾眉微蹙的思索,末了轻启朱唇道:
“长安城的夜太美,
月亮舍不得闭眼。
汉朝的未央宫,
好像就在那一边。
夜风不再迷路,
它的呼吸自由自在。
飞鸟不知何方去,
不知何方来。
一片羽毛落下,
消失在时空的交汇点。
是谁悄悄发现,
你的目中是星空,
你的心中是大海。
而我的目中是你。
心中还是你,
却似乎忘记了表白。”
李洛听得愣住了,他呆呆的看着崔秀宁,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风中凌乱。
“怎么样?”崔秀宁扬起璀璨的眸子,似笑非笑的问道。
李洛欲言又止,突然猛的将崔秀宁拦腰抱起,大步往天乐阁走去。
“你干嘛!给我点评一下!”女人被男人抄在手里,兀自两腿踢着空气,拳头捶着男人的背。
“写的不错,哈哈!”唐主的朗朗笑声响起,传入星月灿烂的清夜中。
…………
今夜,星空台下戒备森严,侍卫林立。因为天子和皇后一直没有回乾坤宫,应该就在台上殿中歇息了。
第二天,唐廷常朝,神采奕奕的帝后升座宣政殿,商议迫在眉睫的大事。
第一件事,当然是处理长安城中的新房产。
首先,就是解决之前迁出的长安百姓的住宅问题。
在这崭新的恢弘堂皇的宣政殿参加朝议,所有大臣都精神抖擞,意气风发。这个宣政殿才是天朝朝堂的样子,不像临安、江陵、洛阳的宫室那么狭窄简陋。
“启禀陛下,户部重新统计之后,之前迁出长安旧城的百姓,共有三万七千户,十八万五千余人。他们之前的住宅大小,户部都有记录。”户部尚书出列说道。
“户部定下的章程是,按照长安百姓原来的住宅大小,分为三等。补偿安置给他们的新宅,也分为三等,对应安置,公平公正。朝廷不占他们的便宜。”
“还有部分人,原来在长安旧城是有商楼铺面的。他们的补偿,也是商铺商楼,按照大小和当初的地段,分为五等,以对应新商铺五等,公平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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