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暗处谋划着他们的大事,老夫却像个傻子一样浑然不觉。
直到老夫的儿子被他们设局坑骗做出了丑事又欠下了一大笔钱,直到老夫真的被他们推举为了清流领袖架在火上烤,老夫才知道大错已然铸成,但想要回头已经太晚了。
陛下待老夫甚厚,自新政开始以来老夫也一直是推行新政的马前卒,今日却摇身一变成了大瑞的罪人……
天下不满新政的人太多了。不瞒您说,就连老夫也曾动摇过,因为新政实施后发生的一些事与圣贤之言不符,是个读书人便会有让圣人蒙羞的感觉。
但是,老夫既然在内阁中任事便不会在乎这些,可是那些人却不肯放过我——他们秘议举事还公推我做首脑,许诺待先帝的皇子登上皇位‘拨乱反正’后给老夫和后代享不尽荣华富贵,如若不附逆则要让我身败名裂或是全家横死。
老夫万般不愿,可惜早已泥足深陷,奈何……罢了,该说的也说了,该交代的人名我也跟陛下的人如实交代了,现在心里也舒坦了一些。请问侯爷,陛下打算如何处置罪臣?”
萧靖瞟了他一眼,道:“虽然你有功于大瑞又是朝廷重臣,虽然你也是被人推上了主谋的位子,但这毕竟是谋反,也威胁到了陛下生命的性命。陛下和我就算念着往日的情分,总也要考虑朝廷的法度。”
葛大人惨笑道:“老夫从一开始就不指望活命了。不管陛下赐予恩典让我体面死去还是公开处斩,老夫都没有半分怨言。事到如今,我只盼家里人能留下一条性命,哪怕是发配到天涯海角去也好,至少还有一线生机……哎。”
说到这里,他有些绝望地擦了擦眼角,因为他也知道自己说的多半只是奢望。
“我来之前陛下给了两条路,你可以自己选。”
萧靖这话一出口,葛大人猛地抬起了头。
“第一条,陛下会赐你一条白绫。你走后罪不及家人,家产也只抄没你与他人勾结所得的部分,你的家人仍有资财安度余生。”
“第二条,朝廷在东南极远的地方发现了一处大陆,后面准备送些流民和罪囚过去定居。总督的人选已经定了,现在还缺些牧民官。你若愿意过去,便留下家眷在那里任职十年。十年后若无过错,朝廷会将你的家人送去与你团圆。再过五年,若你仍然忠于职守,则许你落叶归根之权,到时是留下还是回京任你自便。
你走后,你的家产会被抄没,但陛下会给你留下一座宅子,也会帮助你的家人自食其力。如何……”
萧靖话音未落,葛大人已迫不及待道:“罪臣愿赴海外为朝廷牧民!”
“你可要想好了。”萧靖平静地道:“那个地方不仅荒蛮,还与大瑞远隔万里,光是坐船便要几个月。其气候与中原大有不同,大瑞人很容易水土不服,且移居过去的人中很多都是好勇斗狠之辈,在那里当官很容易丢了性命,可能一去便与家人天人永隔……”
“即便如此,你也要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