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婴,张良,陆贾至驿站时,陈平已带亲卫恭立守在外多时。
见三人来至,陈平略带尴尬发笑。
想抢先面见大秦功臣,以讨好子婴之心,实在瞒不过面前这三人。
“任郡尉一路疲乏此刻在歇息,王上还是改日再来探望。”陈平堆笑道。
“从南海郡远至内史郡,寡人岂有改日面见之理?闪身!”
子婴察觉出不对,急于推门而进,陈平硬着头皮挡在面前挤眉弄眼,“王上,任郡尉不适越地,身患重疾,臣已派人医治。”
子婴不理会,推开门板,正见数十位食医,疾医,金疮医...几乎沾满了房间,见子婴来临,数十人齐齐行礼,手肘相撞,乱做一团。
即使子婴垫着脚尖,仍看不到榻上任嚣的模样。
张良,陆贾瞥向陈平,不住摇头。
“在下是忧虑任郡守病疾...”陈平不好意思低头。
“可有何疾?”子婴皱眉急问医者。
“回王上,任郡尉身有疮疾。”
“脏疾...”
“虚疾...”
子婴面色瞬间黯然,陈平摇头叹息,他初见任嚣时,险些以为一年轻将领带回一具尸体,为了不让子婴过于忧虑,才大派医者,想要医好任嚣再通知子婴。
任嚣本该今年去世,才轮到赵佗独掌大权。而今任嚣如此归秦,岭南之地尽归赵佗众人皆知。一人生死与否已不会影响大局,但子婴不想看着大秦的忠臣,知晓大秦亡而重病身陨的忠臣死在面前,尤其是在朝中众臣心思各异之时。
子婴迈步上前,医者纷纷退让。
榻上一眼窝带黑深陷,面容近乎橘黄色的骨瘦中年男子沉睡不醒。凌乱污秽的头发附在面额上,麻布外衣褶皱破烂,虽未睁眼仍能感觉到他满面的愁容。丝毫看不出是天下三十六郡郡首之一。
子婴轻轻替面前之人整了发丝,不忍再看第二眼。
“医好任郡尉。”子婴轻声道,转身欲离去。
“王...上...?”
细弱纹丝的声音响起,子婴急忙回身,任嚣黑眼窝内露出一抹浑浊的光芒。
“是寡人!”子婴紧握任嚣长满老茧的双手,“任郡尉莫要多言,大秦医者必可保郡尉无虞!”
“任郡尉能动?!”
身旁医者惊讶片刻,轻扶起任嚣,小心向其嘴中喂水。几双手在任嚣身前身后帮助顺气,直至任嚣可极力半睁双目。
陈平三人不由紧凑门边,观望死忠之臣风采。
三人虽计谋可凌驾当世,但对于这等英豪,无一不敬仰佩服。
“不愧是...大秦新君,有始皇之风...”任嚣眉头尽舒,强笑道。
“任郡尉不可多言!歇息为上。待郡守无恙,寡人率满朝臣为郡尉洗尘!”子婴担忧道。
“哈...咳咳...秦人不惧伤痛苦寒...臣亦仅是困于南地潮瘴之气罢了。”任嚣咬牙极力出声,浑浊的眼生闪着决绝的光彩,“王上莫慌...臣归秦地...一身伤病,无药自医...赳赳老秦...复我河山。”
任嚣再无力出声,闭目倒回榻上。
“任郡尉身疾虽多,皆是岭南之气所致。诸位以调理为上,不可滥自用药。”
子婴吩咐道,一颗心始终悬着,眼中神色复杂,不知何时转出驿站之外。
待回过神来,陆贾,陈平并未跟来,仅是张良缓步走在身后。
“王上所思为何事?心痛任郡尉八年固守?”张良问道。
“不止如此。其余之事,寡人亦言不明。”
子婴停下脚步,张良随同停下,等待着子婴理清心绪。
略带湿寒的气息吹拂过脸,子婴心中仍是一团乱麻,“寡人似是...厌了。”
张良双目微睁,似惊讶又似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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