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按按额角,“我总觉心神不宁的,眉毛跳眼睛跳的,搅得我这个难受。”
赵瑀笑道:“您别疑神疑鬼的了,不然咱们去寺庙上柱香,求个心安。”
王氏信佛,闻言立即道:“好好,大后天是初一,正好是烧香敬佛的日子。”
灵岩寺风光秀美,佛音缭绕,赵瑀也想去走走,母女二人便兴致勃勃地商量起出行事宜。
正说到兴处,乔兰慌慌张张进来,“太太,后园子出事了……曹先生和玫姑娘打起来了!”
赵瑀惊讶得倒吸口气,“谁?曹先生怎么会到后院子去?”
王氏满脸焦灼,来不及细问,顷刻间已急步跑出屋外。
赵瑀赶紧跟着,刚踏入后园子的月洞门,就听赵玫尖利的嗓音叫道:“好你个曹无离,癞蛤……想吃天鹅肉,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什么模样,就敢妄言娶我!”
话到最后,赵玫的嗓音已带了哭腔。
赵瑀心头一惊,几步奔过去,但见赵玫被母亲揽着,眼睛通红通红的,满脸愤恨瞪着曹无离。
赵瑀上下打量几眼妹妹,见她衣衫齐整,鬓发丝毫不乱,悬着的心方落下来。
再看曹无离,脸如猪肝,嘴唇发白,这样凉的天,额头的汗珠噼里啪啦往下滚。
他不敢看赵玫,一个劲儿作揖道:“全都是曹某的不是,是曹某唐突了姑娘,求姑娘勿怪。”
赵玫指着他鼻子待要再骂,转眼看见赵瑀,登时哭道:“姐姐,他竟敢羞辱我,你快叫姐夫将他打出去。”
赵瑀命园内丫鬟婆子退下,“曹先生,到底怎么回事?”
曹无离头也不敢抬,只喃喃说是自己的错。
赵瑀皱皱眉头,不悦道:“如果你不愿意和我说实话,我只好请老爷过来和你谈。”
曹无离更是羞愧,以袖遮面,“别别,李大人对我有提携之恩,我却肖想他的妻妹……唉,太太,我……我想着我现在也是六品官身了,就动了非分之想……惭愧,惭愧!”
赵玫狠狠啐他一口,“我好好地逛园子,你又突然跑出来吓我,还说什么仰慕我……你个丑八怪,看你一眼都恶心,你也配?”
“玫儿,住口!”赵瑀厉声喝道,曹无离行为不妥不假,被她骂几句也不为过,但如此折辱人可要不得。
赵玫委屈极了,“你胳膊肘往外拐,向着别人说话,不心疼我!”
王氏一扯她袖子,低声道:“你姐姐是为你好,想想你刚才骂了什么,一旦传出去,你蛮横泼辣的帽子就摘不掉了。”
赵玫一怔,一把推开王氏,几步走到曹无离面前,竖起眼睛喝道:“我刚才的话,你敢说出去半个字,我就……就再也不理你了!”
赵瑀愕然,什么叫再也不理你了?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曹无离的头几乎垂到胸口,“不、不敢……”
赵玫冷哼一声,“你方才的话也不许再提。”
“不、不敢……”
“行了,你走吧。”赵玫吸吸鼻子,忽然打了个喷嚏。
曹无离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僵硬地转过身子,慢慢往外院走。
“诶,你等会儿!”赵玫叫住他,趾高气昂吩咐道,“听说你要到京城任职,你看看京城流行什么首饰,什么衣服料子,给我捎点儿……钱么,就朝我姐夫要吧。”
谁都知道,曹无离不可能伸手向李诫要银子。
曹无离却说:“是。”
是?!
赵瑀左右瞅瞅这二人,再看看同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母亲,忽然觉得自己前来就是多此一举。
这两人,当真是周瑜打黄盖呐!
第二天,李诫拎着两包红糖姜片回来,纳闷道:“曹无离说天凉易感染风寒,非要送我这个,我不要还不行,他塞我手里就跑了。”
赵瑀一想就明白怎么回事,将昨天花园子的官司告诉他,无奈叹道:“玫儿对曹先生无意,偏又爱使唤他,我觉得这样不好,可看曹先生似乎并不反感。我是束手无策,不知道该不该管。”
李诫琢磨了会儿,越想越乐,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我们觉得他受折辱,没准儿他还乐在其中呢!虽说大男人凭本事闯荡,可他那副尊荣……唉,我不是说他丑……”
“他治河有功,无数百姓都感激他,可就这样,也没一个女子主动和他说过话。”李诫摇头笑道,“你还记得木梨吗?她倒是对曹无离和善,但存的是利用的心。小妹对他不假颜色,没准人家还感激涕零小妹对他真诚呢!”
赵瑀失笑:“照你这么说,这事咱们不用管了?可他总和玫儿见面,我担心有人说闲话。”
“不用管,过不了多久,曹无离上京赴任,俩人见不着面,关系自然慢慢疏远。至于闲话……”李诫冷笑道,“山东地盘上,还没人敢说咱家的闲话!”
赵瑀莞尔一笑,“我的巡抚大人,托您的福了。”
有李诫的话做定心丸,赵瑀和母亲渐次把这事抛在脑后。
隔日,天气晴好,赵瑀母女三人便登上马车,说说笑笑的去灵岩寺礼佛。
本是出来散心,赵瑀却觉得一路上的情形不大对劲儿。
讨饭的人太多了!
而且拖家带口的,一家子一家子的蹲在街边,大人哭,孩子闹,手里的破碗敲得叮当乱响。
街上巡逻的衙役也多了很多,手里挥着铁尺剑,驱赶讨饭的人群,“去去,都去城外头的窝棚子,内城不准进!”
人群不情不愿地往外挪,有几个愣头抱怨道:“凭什么不让进,逼死我们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