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
翌日,天上下起瓢泼大雨,伴随着阵阵雷鸣。
在先生的带领下,村里五表叔等几个好心人帮衬,把五娃安葬进了老孙家的祖坟堂。
过程十分艰难,大雨天,山路泥泞,棺材都不好抬。
但不管如何,五娃的丧事,就这么草草结束。
生得简单,死得也简单。
在农村,年少夭折,是为大不幸,不会大操大办。
可有心人就会留意到,这次老孙家异常好说话,毕竟五娃年少夭折,照习俗进不了祖坟堂。
十几年前,老孙家就有个年轻人在外面工地上班,从高脚架上失足掉下去摔死了。
骨灰带回老家,那家人想把孩子葬进祖坟堂,就遭受到宗族的强烈反对,其中以当时的治保会主任孙茂跳得最凶,扬言想要把某某短命鬼葬进祖坟堂,就先问问他手中这把刀同不同意。
反之,这次居然是孙茂牵头,在宗族理事会上以势压人,说什么社会在进步,老豹命苦,就当给老豹一个宽慰,傻五娃可怜,进了祖坟堂,到了下面有长辈亲人照顾,老一辈的规矩该守的守,不该守的守个鸡毛。
约好杀猪的时间到了,但两家人连在一起,这边热热闹闹杀猪,那边冷冷清清哀哀戚戚,无疑是在老豹头上火上浇油,三叔便和林骁商议了两句,决定年猪不杀了。
说来也是奇怪,老豹媳妇半年没发过病了,昨天五娃还没出事,她就发病,直到今天还疯疯癫癫,倒也不会乱骂人打人,就是自己窝在房里呆呆地绣衣服,时不时还对着空气嬉笑两声,也是上苍怜悯。
三叔抱着大水烟筒去找老豹了。
林素林雪帮忙照看老豹剩下的那四个傻女儿,生怕再出什么意外,老豹非得疯掉不可。
林骁独自蹲在门口台阶上,吸着烟,看着长根和小仙仙。
今天的长根不和小仙仙玩,又是对着泥土地画着一些让人看不懂的图案。
“长根叔叔,你陪我玩嘛。”
不同于长根,小仙仙最怕寂寞,寂寞会让她没有安全感,除非身边没有可以依赖的人。
长根不理,小仙仙就缠着长根,长根不耐烦,一把将小仙仙攮倒在地。
“哇!!”
小仙仙放声大哭。
林骁碾灭香烟,走上去,朝着小仙仙伸出手道:“很疼?”
小仙仙哭着,害怕摇头。
“那就起来。”
声音仿佛有一股无法抗拒的魔力,小仙仙立马收住哭声,小心翼翼探出小手,搭在林骁宽厚温暖的掌心里。
林骁轻轻把她拉了起来,这才看向长根,“你为什么欺负小仙仙?”
“五娃死了。”
长根道。
五娃是他唯一的朋友。
“你知道他昨晚为什么出去?”
“糖。”
“谁的糖?”
长根不说话了,回屋抱着篮球去篮球场。
夜幕降临。
明天,便是大年三十。
家家户户,大红对联张灯结彩,阵阵轰响伴随着绚烂烟火映照当空,喜气洋洋。
五娃的死,如同一颗小石子落入湖面,仅仅荡起不起眼的轻微涟漪,转瞬湖面便归于平静。
谁也不会去替那个矜矜业业了大半辈子的老实农民追究凶手是谁,案子倒是报上去了,但大家心知肚明,这山高皇帝远的山旮旯,谁也不会认真去查,唯哀者自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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