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宿子墨刚好站在门口,听到“将军”两个字,他神情微变,略微有些慌神,也似是在怀念。
沈如心也豁然起身,刚要出帐去看看,就见门口的纱帘被掀开,一名参将站在门口道:“陛下、各位将军,刚二将军的亲兵突然出现在营区门口,因受伤颇重,现在已经送去医帐,他尚且保持清醒,说要见三将军。”
沈定安未出正月就离京,到了边关便投入战事,失踪前只知沈如心率军前往平沙关,并不知楚少渊也要御驾亲征。
他的亲兵一回到大营,找的人必定是沈如心。
沈如心顿了顿,转身看向楚少渊。
楚少渊道:“一起过去看看。”
他话音落下,沈如心便如离弦的箭,飞奔而出。
待楚少渊同几位将军一起去了医帐篷,就看到沈如心正站在病床前,皱眉看军医给那亲兵医治。
亲兵不认识楚少渊,却认识宿子墨他们这些熟人,见他们一起来了,满是血痕的脸上露出一个舒心的笑。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口,大股鲜血顺着他干裂的嘴唇滑落,坠入有着斑驳血迹的床单上。
沈如心别过眼去,不忍心再看。
那士兵却仿佛一点都不怕疼,他甚至也不怕死,只指了指自己鼓囊囊的胸膛,然后就带着一脸笑,闭上了眼睛。
这一闭,就再也无法睁开了。
楚少渊对仇志成点点头,仇志成便上前两步,在他怀中摸出一份带着体温的羊皮卷。
打开一开,竟是一份罗孚的地图。
楚少渊直接接过,仔细看了起来。这份地图绘图很是粗糙,边界都只粗粗标出,大片地区也都空空如也,却特地画出了一条从平沙关通往大堰的路。可能怕旁人看不懂,地图上还写了注解,颇为用心。
楚少渊越看越觉得那字迹眼熟,直接递给沈如心:“你看看。”
沈如心刚一接过去,只匆匆扫了一眼,直接惊喜道:“这是我二哥的笔迹。”
楚少渊点点头:“是,朕也看着眼熟,应当是定安的笔迹。”
沈如心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来边关大半年,这是她第一次情绪失控。
“这么说,他还活着吗?”沈如心哽咽道。
楚少渊定定看着这份地图,沉声道:“他不是失踪,而是跟随者罗孚的军队,一路绘制了这份地图。”
“能派亲兵送过来,他一定还活着,现在就在罗孚境内。”楚少渊这么说着,长长舒了口气。
沈如心把那地图抱进怀中:“也不知道说一声,这人!”
这一份地图,对大梁军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不仅能猜测到沈定安的去向,也免了派遣斥候探测地形。
如今大梁军要做的,就是一鼓作气攻入罗孚,直奔大堰都城。
在反复讨论过地图和行军方案之后,七月底,趁着罗孚退兵回撤,大梁军便兵分三路,由仇志成率领先锋营领兵在前,右将军李大勇领步兵营护卫在其中,而最后则是沈如心率领的主力部队,气势汹汹冲入罗孚。
罗孚人靠游击战吊着大梁半年之久,从未想过有一日大梁竟敢直接杀入罗孚,在短暂的惊慌失措后,竟也迅速冷静下来,按照罗孚错综复杂的地形围追堵截,依旧用的游击战。
这一次,大梁军不怕迷路,终于可以同罗孚骑兵一较高下。
两军在石林中会师,在厮杀十日之后,大梁军以人数优势大获全胜,最终俘获罗孚军达八千人。
石林大捷,将士们自是欢欣鼓舞,楚少渊也随大军出平沙关,行在最后的主力军之后。
看到士兵们哭着喊沈定邦和其他同袍的名字,楚少渊也不由泪盈于睫。
罗孚人口数量只似大梁一省,这一支主力骑兵被俘虏,剩余军队就成了散沙,根本无法跟大梁军队抗衡。
此时的大梁军如入无人之境,一路横穿石林、沟壑,又艰难穿过沙漠,历时半月之后,最终抵达沙漠上最大的一片绿洲。
也是罗孚的王都大堰。
此时正值正午时分,烈日当空,而大堰里大街小巷却安静如同深夜,没有一人大声喧哗。
他们对于突然出现的大梁士兵视而不见,只匆匆躲回自家中,透过门缝往外面探看。
因独立于沙漠绿洲中,大堰没有城墙,也没有守城军,整个都城仿佛待宰的羔羊一般,暴露在大梁精兵之前。
楚少渊骑在马上,这一路行来他比以前黑了许多,也瘦了些,可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此刻的他就仿佛即将出鞘的锋利宝剑,让人不敢直视其锋芒。
几位将军都跟在楚少渊身边,望着诡异而平静的大堰城。
沈如心问:“陛下,当如何?”
楚少渊望着不远处朴素的王庭,拔出长剑一指:“擒贼先擒王。”